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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

这时汉斯·卡斯托尔普笑了。约阿希姆说话时,汉斯已由激动而转为欢乐,一

面走,一面捂住眼睛,弯着身子;由于他吃吃地狂笑,连肩膀也抽动起来。

“他们也登过记吗?”他费了好大力气才问出这句话。他竭力忍住笑,因而声音

听来有些苦恼悲切。 “他们有章程吗?可惜你不是其中一员,否则他们就能把我当作

贵宾让我入会,或者作为……候补会员……你应当要求贝伦斯让你的肺也部分休息

一下。也许你也会从胸口发出嘘嘘声的,只要你高兴这么做。学了这一套倒是挺有

意思的……这是我生平所听到最有趣的事儿!”他说罢深深叹一口气。“请原谅我说

了这番话,但你这些打过气的朋友,他们的情绪也好得很呢!瞧他们刚走过来时的

那副模样……同时你得想想,居然有‘半肺协会’这种组织!她‘嘘——嘘——’地

打我身边擦过,真是一个疯女人!何况他们还兴高采烈呢!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

为什么这样高兴?”

约阿希姆设法找一句回答的话。“我的天哪, ”他说, “他们多么自由自在!我的

意思是说,他们都很年轻,时间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不久他们又可能死去,他

们为什么要绷起脸呢?有时我想:生病和死亡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它们不过是混日

子的一种方式。只有山下人才一本正经地对待生活。我想只要你在山上住得久些,

你迟早会懂得这个道理的。”

“真是这样, ”汉斯·卡斯托尔普说, “我想我肯定会了解的。我对山上你们这

些人已很感兴趣。可不是吗,一个人只要有兴趣,什么事都自然会懂得。不过我的

问题只是……这个东西的味儿不对头!”他说话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雪茄烟。 “这

些时间我老是在想,我究竟哪儿不对劲,现在看来,问题出在马丽亚雪茄烟上,它

的味儿可不美哪。我向你保证,它抽起来有些像Papiermach? 法文,应为papiermach

? ,意为混凝纸浆。 ,一个人消化不良时,就会有这种味儿。这个我真不理解!我早

餐确比平时吃得多,但这不能成为理由,因为要是你吃得过饱,抽起烟来味儿特别

好。你以为这是一夜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也许这是我不舒服的原因。不,我非把这烟

干脆扔掉不可! ”他作了一次新的尝试后说。“我每吸一口,每次总叫我失望,硬抽

下去是没有意思的。 ”他又迟疑了一下,就把雪茄烟扔到山坡下潮湿的松林间。“你

可知道,我这下身体不舒服跟什么有关系?”他问。 “依我看,这准是跟脸上该死的

发烧有关系,我一起床,脸上又是热辣辣的怪难受。我感到自己脸上似乎因怕羞而

涨得通红,真见鬼!你刚到这儿时可有同样的经历?”“有的, ”约阿希姆说。 “我开

始时有些不自在。你不要大惊小怪。我已告诉过你,要习惯这儿的生活并不怎么容

易,不过你不久又会正常起来的。瞧,这条长椅倒不错。咱们可以坐一会儿,再回

院去,我还得做治疗呢。”

道路变得平坦起来。它现在向达沃斯高地伸展,这里的高度是整座山的三分之

一左右。通过一片挺拔、稀疏和东倒西歪的松林,可以俯瞰下面的村落,它正明晃

晃地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辉。他们坐的粗陋的长椅靠着山崖的峭壁。在他们近旁,一

股泉水潺潺地向下流向山谷。

约阿希姆想把阿尔卑斯山环抱南面峡谷的一些云雾缭绕的山峰一一介绍给表弟

听,同时举起登山的手杖向他指点。但汉斯·卡斯托尔普只是匆匆一瞥。他坐在椅

上向前弯着腰, 用镀银手杖——手杖富有城市风味——的金属包头在沙地上画画儿。

他还想知道一些别的。

“我想要问你的是——”他开腔说, “我来时,房间里那个病人不是刚去世吗?

那么自从你上山以来,已有不少人死去了吧?”

“确是死了几个, ”约阿希姆答道。 “不过你要知道,他们处理时很小心,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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