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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一些风声,说他又是喝酒,又是怎么的,于是她出其不意地露面了,真是一位

威风凛凛的太太,身材比我高三个头呢。她头发花白,暴跳如雷,不由分说地将安

东少爷一把拉住,连打几下耳光,还拉住他的衣领,把他拖到火车上。‘要是他得入

地狱, ’她说, ‘现在就让他下去吧, ’于是就打回老家去了。”

坐着听到这件趣闻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塞塔姆布里尼先生说得很滑稽。

尽管他对山上的人们抱讥刺揶揄的态度,他对各种新闻还是了如指掌。对每个新来

的病人,他能说出昨天有哪个男病人或女病人在肋骨上开过刀,而且从最可靠的来

源得悉:秋天以后,疗养院不再接收体温三十八度五以上的病人。根据他的说法,

昨天夜里,从米蒂莱纳来的卡帕特朔乌里阿斯太太有一只小狗碰动了它女主人床头

柜上的电铃按钮,害得大伙儿跑来跑去乱作一团,特别是人们当时看到卡帕特朔乌

里阿斯太太不只是一个儿,而是与陪审推事迪斯特蒙特在一起。听了这些轶事,布

卢门科尔博士也不禁笑了起来。漂亮的玛鲁莎用那橙子香味的手帕蒙起了嘴儿,而

斯特尔夫人则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一面用两手按住左面的胸口。

不过在这对表兄弟面前,洛多维科·塞塔姆布里尼也谈谈他本人和自己的家世,

有时在散步时谈,有时在晚上聚会时谈,有时在午膳结束时谈。那时,许多病人都

纷纷离开餐厅,这三个人却仍在餐桌一隅待上一会;女侍者在收拾杯碟,而汉斯·卡

斯托尔普则燃起他那支马丽亚·曼契尼雪茄烟来。上山后第三星期,他才又稍稍尝

到这支烟的香味。他侧耳倾听意大利人的讲述,怀着惊异的心情仔细斟酌他的每句

话,但又感到他的话富有吸引力。对方的谈话,在他面前展开了一个十分奇妙的新

世界。

塞塔姆布里尼谈起自己的祖父,他是米兰的一个律师,但主要是一个伟大的爱

国者,在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一个政治煽动家、演说家和杂志撰稿人。他像他的孙子

一样,什么事都看不顺眼,可是他办事大胆而富有魄力。正如洛多维科自己不无愤

慨地所说,他本人所能做的,只是对国际山庄疗养院人们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式加以

冷讽热嘲,同时以庄重而富有活力的人道主义名义对这一切提出非难,而祖父却在

政府方面插上一手。他密谋反对奥地利和神圣同盟一八一五年拿破仑帝国崩溃后,

俄、普、奥三国君主在巴黎结成反革命同盟,即所谓“神圣同盟”,欧洲绝大多数君

主国家均参加。由于欧洲各国间的矛盾及民族革命运动的发展,一八三○年法国七

月革命后实际上已经瓦解。 ,神圣同盟使当时他那四分五裂的祖国受尽屈辱与奴役。

他是一个烧炭党烧炭党系意大利资产阶级的秘密革命组织,最初因其成员逃在烧炭

山区而得名,旨在使意大利在法国(后为奥地利)奴役下获得解放,并消灭封建专制

制度。成员有资产阶级、自由贵族、知识分子、军人和农民。先后领导几次起义,

结果均遭失败。人,烧炭党是当时意大利发展得很广泛的一个秘密团体,他是其中

的一个积极分子。当塞塔姆布里尼说到“烧炭党人”这个词儿,突然把嗓门压低了,

仿佛现在一提到它还会发生危险似的。简短地说,根据做孙子的说法,这位季乌塞

普即塞塔姆布里尼祖父的名字。——塞塔姆布里尼,在这两位旁听者的心目中是一

个阴郁、热情、有煽动性的人物,一个阴谋活动的首领和叛逆者;尽管他们出于礼

貌努力控制自己,但那种不信任、甚至反感的神色仍多少在他们的脸上显现出来。

自然,当时的情况也很特殊,他们听到的乃是好久以前的事,几乎在一百年以前。

这是历史事实。从历史、尤其从古代的历史中,他们在理论上熟悉了所听到的故事

的实质,也懂得了什么是对自由的热烈向往和对暴政的深恶痛绝。不过他们从未想

到亲身和他直接接触。他们又听塞塔姆布里尼说,他祖父这种密谋叛乱的激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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