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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从“我们一向惯用台语称‘菜头粿’”,由菜头粿说到童年时光,说到母亲的弃养,说到自己的“祭如在”;后者则是:“曾几何时,自己也已为人母,在潜意识中,我好像要在儿女的惊喜中寻回失去的童年似的;十多年来,每到旧历年底,无论工作多忙,我都会匀出一天的时间来制做萝卜糕。”接下来便是制作萝卜糕的具体过程以及必须掌握的若干诀窍,当然,中间还穿插与帮佣的阿婆的对话。将这两则短文与《饮膳札记》、尤其是其中的《萝卜糕》相对照,很容易理解林文月优雅而入世的生活态度以及文章笔墨。

大约五年前,一个深秋的夜晚,就在台大文学院的第四室,我向来访的刘瑞琳君极力推荐林文月的作品,尤其是这册《饮膳札记》。看我说得兴高采烈,刘君频频点头。可接下来的联系版权,却碰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本以为此事已经作罢,未曾想,几天前,刘君突然驰电,说是因我当初的推荐,她时刻挂念此书,如今历尽艰辛,终于解决了版权问题。而且,她也与林文月先生商议好,要我写序。十万火急……

恭敬不如从命,何况,还有前面所说的台大因缘。我赶紧冲进香港中文大学的新亚图书馆,抱出十几册林文月教授的书籍。兴冲冲地走在校园里陡峭的山路上,眼前不时闪过“在台大的日子里”的诸多场景。

记得有一次,焦桐兄在天然台湘菜馆操办了一个小宴席,主客是齐邦媛与林文月。听两位台大前辈聊天,尤其聊身为“女教授”的诸多艰难,大长见识。突然间,林先生冒出一句:我实在不佩服现在那些只知道写论文,从不敢进厨房的女教授。此话在女性主义者眼中,起码是“政治不正确”。可这里有人生的感慨,也有生活的磨炼。三十年前,那时还很年轻的林文月教授,撰有《讲台上和厨房里》一文(收入《遥远》),文章的结尾是:“虽然上面我也谈到女教员身兼家庭主妇的冲突和矛盾,不过,人生岂不就是苦乐参半?一个女性教员和家庭主妇有甘有苦,实在也是应该的。”如何从容澹定地享受这“苦乐参半”的人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游刃有余”的。倘若不论性别,能够同时在“讲台上和厨房里”挥洒才情,而且兴致勃勃,难道不值得推崇吗?

洪范版《饮膳札记》附录有林文月为意大利裔美国人、诗人、美食家及旅行作家法兰西斯·梅耶斯的畅销书《杜镇艳阳下》(或译《托斯卡纳艳阳下》)所撰书评,其中提道:“近来,我开始整理多年的中馈经验,断续写一些饮膳方面的文章。素材的挑选、烹调的过程等心得的记录,固然是为文的骨髓,但记述之间亦自难免有许多过往的人事记忆涌上心头,笔端遂禁不住会借饮膳以忆往;梅耶的文章与我不约而同,令我深深有获得知音的喜悦!”那篇书评,林文月起了个充满诗意的题目《生活其实可以如此美好》。而原台大外文系才子、岭南大学讲座教授刘绍铭,撰有推介林文月及其《饮膳札记》的文章,题目同样是《生活其实可以如此美好》。

这话说得真好,只是实践起来太难了。正因为“知易行难”,我才感叹:“教授生活,可以如此优雅。”

二○○八年三月十九日于香港客舍

饮膳往事(1)

从《饮膳札记》出版,距今已经六载。当初执笔写那一系列有关割烹临灶经验、兼记亲友燕饮欢聚的文章,原本是顺笔随兴自自然然的事情,并没有特定的意图与安排,断续而为,写了三两年,每一篇的篇名以菜单命之。得十九篇之后,逐渐注意到文坛报章上颇有名家高手竞写同调,蔚为风气,而我自己则对于重弹旧词,已然有些厌倦和意兴阑珊,于是借口前人既有所谓“古诗十九首”,乃辑成一册付梓。

没想到书出版之后,有人称我“美食家”,更有人以为既然写过“食谱”,便欲邀我现场表演“厨艺”。这些始料未及的后果,令我惶怖窘困至极。多年以来,由于教学研究及个人旨趣关系,我的写作方向有三途:论著、散文与翻译。

“潮州鱼翅”、“清炒虾仁”和“佛跳墙”等十九篇文章,当属于我一九九八年以前所写的散文,因为内容集中于饮膳方面而辑为一书;同一段时间里,我也写过另一些非关饮膳的文章,则于其后编成《回首》一书。这和我在一九九三年出版以模拟古人文笔为旨趣的书《拟古》,而同时也另出版一般散文集《作品》,是基于相同的道理,唯《拟古》之成集,以文章之形式为考虑,《饮膳札记》则以内容为重心。

其实,以内容相关集中而成书的散文集,在更早的一九七一年,我已经出版过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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