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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橦华!」喊了一声,他突然拔脚,飞也似地追了出去。

第一百零七章

梁峥侧耳听了一阵,确定没什么动静了,才跳到地上朝夏文敬挥了挥手。

「看来戚兴宗说得没错了。」夏文敬随后跳下来,「依皇上这些年惯例,必定是瓜蔓抄,味甘要大祸临头了。」

梁峥皱起眉头,「别说你我的敕书还没下,就是下了,也顶多是五、六品的下级官员,新入场的毛头小子没人会理咱们。该怎么办呢?」

夏文敬心里「咯噔」一下。

事情有多严重,作为锦衣卫佥事的儿子他比谁都清楚,可认识梁峥三年有余,他一向是一副天不管地不怕的德性,从没听他说过「该怎么办」,夏文敬不只一次地劝他收敛些,可今天从他嘴里说出的这句话却让夏文敬意识到岳淮山──这个唯一他从小到大都真心看重自己的朋友──真的没救了。

眼下的朝廷是祖、父辈们的朝廷,他们有自己的关系网,有自己为人处事的原则,他们都被锦衣卫杀怕了。十年下来,不管是谁,只要一被跟胡党扯上关系,身边的同僚旧好立刻就会如同见了瘟神,躲犹不及。

与岳淮山有交情的都是跟自己一样初出茅庐的同窗好友,家里再有权势,遇上这种一句话说不好就要掉脑袋诛族的的事,恐怕也没人能使上什么力。

明明刚才还是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怎么一瞬间就风云变色、秋景萧杀了呢?一时天旋地转,夏文敬有些晕。

李善长是六公之首,深得皇上宠信,手中又有免死铁券,所以梁峥昨晚听戚兴宗说完有些将信将疑,而且喝完酒已经是深夜,岳淮山年初积满八分就离开不住国子监了。夏文敬回家了也不在,所以才想等今天跟他一起去找岳淮山。可刚才听了那两人的一番对话,梁峥知道李善长已经被打为胡党确信无疑了。

皇上有多恨胡党,看看十年来因为受胡惟庸案牵连死了多少人就知道了。岳家没救了,梁峥怔怔地想。但当他抬头看见满脸煞白的夏文敬,还是深吸了口气又说:「我这就去给我爹写信,求他帮忙,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来不及了。」夏文敬茫然地看着脚下,「皇上不会让李大人的九族活过三天的。」

「那……咱们想办法帮味甘逃走吧。」

「又说疯话!你想害死自己全家吗?!」

「我知道不行,不过一说。」梁峥从没有过如此沮丧的感觉。

「这节骨眼儿上,你这话已经是死罪了。」夏文敬抬头看着梁峥咬了下嘴唇,「这样吧,我现在立刻回家去找父亲,眼下能救味甘一命的恐怕只有锦衣卫了。你先到味甘家去看看情况,然后再把诗酒社的人找到一起商量一下,看谁家能帮上些忙。晡食之前咱们回这来见。」

梁峥想想也只能这样,点头说好,便与夏文敬出了国子监分别往两个方向走了。

当时两人心如乱麻,又走得急,都没能好好多看对方几眼,多年以后梁峥想起这件事来总是后悔:那时应该好好看看子矜的。

明洪武三十年,丁丑。

北平,冬。

屋外大雪纷飞,江浸月内梁峥包下的客房里温暖如春。

梁峥端起酒杯,在旖旎琴音中一饮而尽,「卞青,别弹了,过来陪我坐坐。」

如玉素手扶住琴弦,琴声戛然而止。

「大人今天心情不错?」

梁峥的唇角浮上笑意,「你倒总是会察言观色。」

卞青隔了方案坐到梁峥对面,「没有外人,大人有什么高兴的事想跟卞青说就说吧?」

梁峥拿起酒壶给卞青倒酒,卞青急忙拦住,接过酒壶给两个人的杯里填满。

「巡边、整编、永锭庄,这军中和生意上乱七八糟的事终于忙快完了,没有什么意外,下个月初我就能去金陵了。」梁峥拿起酒杯又仰脖子干了,人一高兴,似乎怎么也喝不醉。

卞青端着酒的手停在空中,「大人……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梁峥微眯了眼睛,「希望如此吧。」

卞青先是长眉微颦,继而欣然一笑,「那卞青预祝大人一路顺风。」

看着从来都只是一口一口慢慢喝酒的人把空杯放在案上,梁峥长叹一声,「其实……那时我希望你能跟清流一起逃走,可你……」

「大人,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可这些年来……」

「大人,卞青虽出身低微,但做人的道理还懂,凡事不可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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