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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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么样?」

「大宁是军事要地,你知不知道那里潜伏着多少锦衣卫?你知不知道朝中上下,从殿前六公九卿到地方封疆大吏最恨的就是锦衣卫?你觉得站在令尊跟我的立场上该怎么对待这件事?」

梁峥有些傻:怎么原本以为两情相悦、长相厮守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被夏纪这么一说竟扯出这么许多瓜葛来?

「走吧,未平。离开这里,大江南北,何处不得芳草?等你有所成就,有了丰功伟绩,天下哪有美人不爱英雄?你现在觉得眼前风景独好,是因为你尚年轻,涉世未深,还没有见过更美的景致。人生苦短,何必贪恋一时……」

「夏大人,您说得不对,英雄豪杰固然有人投其所好、舍身相许,可别无所图的青涩之谊不才更难能可贵吗?」

夏纪始终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波澜,「这么说……你是执迷不悟、死不悔改了?」

梁峥咬了牙,「不改。」

「救不了朋友,你不后悔?」

「我最恨被人威胁。」

「你没想过敬儿要是知道了你能救而不救会是什么感觉?」

「那子矜也会知道您的所作所为。」

「我是他的父亲。即便他恨我,我也还是他的父亲,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可你不同,感情不过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事,说没也就没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若不答应,岳淮山枉死的冤屈里便有你的一份,你会不会一辈子都觉得对不起他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敬儿会绝难再心无旁骛地像以往一样与你共处。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他还会想要不是因为他,岳淮山也许就能逃过此劫。背上如此枷锁,你让他如何再面对你们之间的青涩之谊?」

「夏大人。」梁峥的牙都快咬碎了,「虽然您是长辈,可也不要逼人太甚。」

「五年,不过五年,弹指一挥间如白驹过隙,你又何必过于执着。我答应你:五年后,你若回到金陵,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再横加阻拦。到时你可以把今天的事都说清楚,要是敬儿来问我,我也一定以实相告,绝不让你有半分冤枉。」

话已至此,梁峥觉得两脚发软,眼前也恍惚起来。夏纪拖出自己刚才坐着的椅子,「这牢里久不关押犯人,没什么人往来,气流不通,站得时间长了便会头晕。你先坐这儿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我去问问岳淮山他方才说的妹妹是怎么回事,若是能救,多救一人也算你的功德一件不是?我杀人太多,因果业报怕是一时难以算清,是救是杀不过一念之间,不必计较。」

夏纪走了,梁峥直直呆坐下来。欲哭无泪,竟不知如何是好。怎么莫名就被逼到如此境地?反复想了几遭,梁峥似有所悟:一切不过因为自己初经官场,涉世未免太浅,父亲虽已官至一品却还是权势不够,要想能在朝中呼风唤雨,光有权不够,光在边关掌兵不行,还要有财,得能通天,得能抓得住人的把柄,攥得住人的要害,关键时刻,威逼利诱,方能上天入地、随心所欲。五年,够不够得到这些?不够,那就十年,二十年……总有一天,别说是夏纪,我梁峥要让谁也奈何不得!

「怎么?考虑得怎么样了?」夏纪回来了。

「我要纸笔。」

「给敬儿留信?」

「嗯。」

梁峥写信,夏纪等在一旁。

「那我让吏部下敕书让你回大宁任职?」

「不,我要去北平。」

「北平?」夏纪好生奇怪,「梁大人刚升了官,你不回去等着袭爵受封,倒要跑到北平那常年受元军侵扰之地去图什么?」

梁峥写得认真,并不抬头,「袭爵受封算什么本事,燕王乃一代雄才,我从小就敬仰他,现在既然夏大人给了机会让我自己寻找去处,我自然要到他的帐下去施展自己的抱负。」

夏纪一愣,想了想又笑了,「只怕没那么简单吧?大宁已经是梁家的天下,未平若能在北平为梁大人再开天辟地一番自然是锦上添花。」

梁峥笑笑,未置可否。

信写完了,夏纪看了一遍,「你在这『望君有自知之明,切勿至顺天相寻』后面加一句:若子矜不甘,传书于峥,自当借家父之力,助君官运亨通、扶摇直上。」

「这……大人这是逼我说绝啊!」

「不绝又怎么能让他死心。」

「那大人就忍心让子矜伤心吗?」

「现在伤,总比将来不得不伤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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