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1/4页)

党两个政权不得不在空前狂暴的恶浪搏斗,连一条支持他们先人浮沉在较平静的水面上的救生带也不可得。在这个革命的年代里,中国的任何政府所面临的都必然是令人棘手艰巨的行政工作。历史上的危急事件并不因为处理这类事件的传统手段已被抛弃而不再重演;如今由于战争以及由于同西方的交往而导致中国人民的经济、社会和精神生活中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因而更加重了这类危急事件的严重性。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是,灌输给长期来迄今还在受苦的中国人民大众的外国事物都是他们所不满意的,而这些又都是西方灌输者称之谓“神圣的”。正在生活越来越艰难的时候,希望却偏偏在中国升起了,此种介乎梦想和现实之间的愈来愈扩大的鸿沟,即便是最能干的政权也难以跨越。然而国民党和共产党的政权比起它们所取代的古老政权来,却显得又粗鲁又拙劣。尽管它们彼此仇恨,它们都是自封为一党专政的翻版。当时在进行西方化不得法的其他国家里,以及在政治上比较落后的西方国家自己,这是一种典型的政治制度。虽然在中国,也象在俄国、土耳其、意大利和德国一样,此种政体也许可以设想为在它们所处的情况下的唯一的切实可行的体制,但肯定是不适合于一个正在为生存而进行斗争的伟大民族的需要的。

在这种令人忧心忡忡、苦思焦虑的情况下,中国过去的历史,对于任何尚未因追求西方技术而完全丢弃中国文史研究的中国人来说,无论如何还是能够提供鼓舞的。一位中国的文人学士可以思考:在比它自己的纪元年轻得多的一个纪元的第一千九百四十年,中国人民的人数已比在中国历史的漫长进程中的以前任何一个日子都更多了,中国的领土也更广大了;自从同以色列和希腊的诞生属于同时代的中国历史的黎明以来,中国——不象那两个天赋独厚但已垮掉的现代西方的先驱者——不仅能够设法生存下来,而且正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成长,致使它在1939年成了所有现存的人类社会中人口最多和年岁最大的一个。尽管当前有着种种苦难,一个研究其人民历史的中国学者很可以充满信心地说,不论西方及其作用会发生怎样情况,“中华王国”将继续留在地图上。

日本在1939年是七大强国之一,它是在八十七年前才进入这一强国之林的。那时在西方文明的猛烈冲击下,凡是非西方的社会都处于又困难又危险的境地,到那时为止,惟有日本和俄国依然还能控制局势,这是任何其他非西方社会所难以做到的。日本用同世界各地隔绝的办法以应付此种西方的冲击问题大约有二百五十年之后,便在1853…1854年间改变了这一政策。当时并不希望而又无法抗拒的由柏利准将率领的舰队到达了日本,这说明闭关主义是不顶用了,并说明了西方人那时所达到的熟练的技术水平,如果日本不把他们这一行的最新诀窍学到手,而且要学得快学得精,那末它将发现自己会再度听命于西方。

在日本历史的这一卓越篇章行将结束的时候访问过日本的西方观察家,对于日本所取得的物质成就,即便以西方的标难来衡量,也产生了强烈的印象,特别是如果他们是象本文作者在1929年那样取道印度和中国前往日本的话,其所得印象当更为强烈。但是,这第一个印象马上就被第二个印象所压倒。第二个印象也同样强烈:日本人取得物质上的卓越成就,是付出了可怕的、也许是高到吓人程度的心理代价的。日本的成年人,不论男女,亦不论属何阶级,看来都是心事重重,精神上象背着千斤重担。就内心舒坦而论,他们的境遇也许还不如一个吃不饱、穿不暖、栖身破屋的中国苦力或印度农民生活得那么愉快。

这些令人不堪折磨的个人忧虑的终极原因是日本人生活中的一场革命。这场革命虽然不同于明治初年的文化革命,但却是和它同时发生的,而且至少是部分地由它所引起的。1873年,日本列岛的人口是三千一百万;到1939年已经增加到近七千三百万左右;而在1935…1940年间,仍以百分之五点六的净增率继续增长。这五年期间的增长百分比是惊人的,即便还不及1925…1930年那五年的高峰数字百分之七点九那么惊人。

这样大的人口压力是日本的严酷历史上的一个新的梦魇。在早先的时代,日本人民向北扩张,挤出该群岛先前的阿伊努族居民,从而为它不断增长的人口找到出路。在十六世纪至十七世纪之交建立德川政权以前的四百年间,由于有经常发生而且破坏性愈来愈大的内战,他们的人口才没有增长;在德川政权的和平时期,他们通过其他的社会风俗习惯来控制人口;这种人为地把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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