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4页)

抹了把嘴角冒出来的水沫沫,他长长地嘘了口气:

“操……”

二排长一番神吹,让排里的弟兄都来了点儿精神。从上海撤出来后,弟兄们一直都闷头不响,无精打采。

这会儿,在二排长的唾沫星子飞舞中,大伙儿脸上总算见到了些笑模样。

萧剑扬的心里,也被整得有些痒痒。长这么大了,连东北老家的濛江县城他都没进过几回。

三个月前,他们在赶往淞沪前线的途中,曾经路过南京。

当时,他们是坐着火车,从江北一个叫浦口的地方渡江。火车车厢是搁在轮船上摆渡的。那是在夜间,船开到江心,还碰到鬼子飞机的轰炸,一场惊吓。

过了江,脚还没沾地,就被火车拉着朝上海赶去了。

如今,皇城南京就在脚边,要是能进去瞅瞅,那有多开眼啊。

可连里传来传去的小道消息说,部队要绕过南京,渡过长江,到江北整补。

听到这信儿,大伙儿的心情比较复杂。

淞沪战场几个月打下来,伤亡很大;撤退又撤得窝窝囊囊,一路上士气低落。如果真的能彻底脱离战区整补一下,当然好了。

可另一方面,到了首都的墙根儿下,却连一眼也看不成,没劲儿。

【整补——对战损比较大的部队进行整理、补充。】

11月30日,日头还没有出来,凄厉的军号声就在寒风中撕扯了起来。

这是萧剑扬他们连到达淳化镇的第三天。

弟兄们赶紧整好背包扛好枪,迅速在镇外一块不大的空场上集合。

列队完毕,新到任的连长,给官兵们传达了上峰的命令———

51师所属各部,停止后撤,就地展开防御。

死守南京。

(六)

“死守南京。”

个子不高的连长,把这四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空场上很静。

日头刚刚爬出来。清冷冷的白光,透过几棵干枯的麻栎树树梢,散布在一百多顶灰色的钢盔上,没有一丝暖乎气。

【麻栎——山毛榉科落叶乔木,高可达25米。广布于我国各地,在南京附近的落叶、常绿混交林带有大量分布。】

清晨浓重的寒气,轻松地穿透了士兵们身上的蓝灰布棉军衣,悄无声息地挤进他们的肌肤。

萧剑扬站在队列中,身子骨有点儿哆嗦。

这南方的冬天冷得真邪乎,没雪没风的,可却有股子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涌。

老家的长白山里,这时节早已是大雪漫天了,但好像也没这儿冷啊。

让他感到寒意的,不仅仅是天气。

“死守”,这字眼儿让他觉着不是滋味儿。

当年在长白山跟爹干义勇军那会儿,向来是能打则打,打不了就蹽——就像一股活水,流到哪儿算哪儿。

而这眼跟前的“死守”,他觉着好像是要让活水变成坚冰。

【蹽——偷偷溜走(在东北话中常用)。】

他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瞅了瞅队列中其他的弟兄。

大伙儿脸都绷得灰白,不知道是不是让寒气给冻的。

站在队列前面的连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二连连长毕铭成,弟兄们背地里给了他另外一个称呼。

他总是在军装的左上衣口袋里,插一杆很粗的黑自来水笔,还时不时地拿出来,攥在手心里。

正因如此,再加上他姓“毕”,所以大伙儿便暗暗地叫他——“笔杆儿连长”。

这位笔杆儿连长,老家四川,本是个在洋学堂念书的学生,民国23年,投考了设在南京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被编进第二入伍生团,是为黄埔十一期。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即我们所熟知的黄埔军校,在其发展史上,它有过多个不同的正式名称。

1924年在广州成立之初,叫做“中国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1926年3月,更名为“中央军事政治学校”;

黄埔六期、七期的校址,有黄埔本校、南京本校之分,前者位于广州,后者位于南京。

1928年3月,南京国民政府将南京本校命名为“中央陆军军官学校”。

1928年5月,李济深以中央政治会广州政治分会的名义,将黄埔本校改名为“国民革命军军官学校”。

1929年9月10日,蒋介石曾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