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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在,慈即真慈,怒即真怒,丽即真丽,丑即真丑。技至此,技已止;观至此,观已正。然而二子之胸中,固各别藏分外之绝笔,又有所谓云质龙章,日姿月彩,杳非世工心之所构,目之所遇,手之所抡,笔之所触也者。今耐庵《水浒》,正犹是矣。写鲁、林、杨三丈夫以来,技至此,技已止,观至此,观已止。乃忽然磬控,忽然纵送,便又腾笔涌墨,凭空撰出武都头一个人来。我得而读其文,想见其为人。其胸襟则又非如鲁、如林、如杨者之胸襟也,其心事则又非如鲁、如林、如杨者之心事也,其形状结束则又非如鲁、如林、如杨者之形状与如鲁、如林、如杨者之结束也。我既得以想见其人,因更回读其文,为之徐读之,疾读之,翱翔读之,歌续读之,为楚声读之,为豺声读之。呜呼!是其一篇一节一句一字,实杳非儒生心之所构,目之所遇,手之所抡,笔之所触矣。是真所谓云质龙章,日恣月彩,分外之绝笔矣。如是而尚欲量才子之才为斗为石,呜呼,多见其为不知量者也!

……

然则《水浒》之一百六人,殆莫不胜于宋江。然而此一百六人也者,固独人人未若武松之绝伦超群。然则武松何如人也?曰:“武松,天人也。”武松天人者,固具有鲁达之阔,林冲之毒,杨志之正,柴进之良,阮七之快,李逵之真,吴用之捷,花荣之雅,卢俊义之大,石秀之警者也。断曰第一人,不亦宜乎?

……

一路勤叙邻舍,至后幅,忽然排出四家铺面来:姚文卿开银铺,赵仲铭开纸马铺,胡正卿开冷酒铺,张公开馉饳铺,合之便成“财色酒气”四字,真是奇绝,详见细评中。

李和尚曰:“武二郎杀此奸夫、淫妇,妙在从容次第,有条有理。若是一竟杀了二人,有何难事?若武二郎者,正所谓动容周旋中礼者也。圣人,圣人!”

又曰:“我道周公尚非弟(悌)弟,武松方是弟(悌)弟。”

李贽评:看此一篇,虽太公《兵法》、孔子《春秋》,不是过也。如星斗灿烂,昭布森罗,风霜严寒,疏软髓骨。可敬可畏!

王望如曰:武二打虎神威,其嫂不知惧,何九则知惧之。夫死者,武大郎耳;而饮盛馔,赠兼金,则在西门庆有不且惊且疑者乎?况郓哥茶肆一捉,彰彰在人耳目间,故借送丧,偷骨殖,封识原银,留以特武二之铁证。而并不自首官司,其意者,武大阴魂有默相之者。不然,何以何九团练〖何九叔是“团头”,即叫花子头儿,不是管民兵的“团练”。王先生疏忽了。〗智巧胡若斯之甚也。

又曰:武二为兄报仇,朝家自有王法,何至白昼提刀,呼邻作证,既啥潘金莲,旋杀西门庆,而自取罪戾若此。盖县尹久为西门穿鼻,受赃枉法,恬不知怪。武松料仇不得报,又不可不报,故奋然以杀虎之手杀人,虽性命有所不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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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评70回本水浒传 第二十六回(3)

① 碌碡(liù…zhou六粥,后一字轻声)——碾粮食的石头滚子。

武松取一个馒头掰开来看了,叫着说:“酒家,这馒头是人肉馅儿的,还是狗肉馅儿的?”那妇人嘻嘻地笑着说:“客官,不要取笑。清平世界,荡荡乾坤,哪里有人肉馅儿的馒头、狗肉的滋味?我家的馒头,积祖是黄牛肉的馅儿。”武松说:“我在江湖上行走,多听得人家说: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儿,瘦的拿去填大河!”〖也许是武松随口编的。不然,如果他真的知道这十字坡黑店,早给解差说了。〗

那妇人说:“客官,哪有这话?这是你自己捏出来②的。”武松说:“我见这馒头馅儿里有几根毛——好像人小便处的毛一般,因此疑忌。”武松又问:“娘子,你家丈夫怎么不见?”那妇人说:“我的丈夫出外做客③,没回来。”武松说:“要这样,你独自一个,可冷清?”〖这里显出武松的性格,不但粗中有细,而且是个懂风情、会调侃、善于说风趣话的人。〗那妇人嘻嘻地笑着,心里寻思:“这个贼配军却不是作(zuō)死?倒来戏弄老娘!真是‘灯蛾扑火,惹焰烧身’。这可不是我来惹你。我且先对付那厮!”就说:“客官,不要取笑。再吃几碗,去后面树下乘凉。要歇,就在我家安歇不妨。”

② 捏出来——浙江方言。指编造出来的谎话。

③ 做客——浙江方言。指出门做生意。例如:药材客、香菇客。

武松听了这话,肚里寻思:“这个妇人不怀好意了。你看我且先耍耍她!”就又说:“大娘子,你家这酒好淡薄,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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