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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的倌人,一个个都还有些自爱的思想,见了客人也都大大方方、规规矩矩的;既没有那般飞扬荡佚的神情,又没有那种鄙薄客人的思想。若是有一个倌人姘了戏子,或者姘了马夫,就当作个惟一无二的耻辱,不但做客人的剪他不起,就是同辈姊妹里头,也都把这个人当作下流,传为笑柄。所以那个时候,倌人们姘戏子的狠少,就是或者有几个,也都是讳莫如深,不肯自家承认。如今的倌人却不是这个样儿,一个个庞然自大,见了客人,面子上虽然不说什么,心上却狠有些轻鄙客人的思想。那生意不好的倌人,也还不必说他。最可恨的是那些生意狠好的红倌人,一味的只晓得姘戏子、轧马夫,闹得个一塌糊涂,不成话说。非但没有一些儿惭愧的意思,而且还得意扬扬的十分高兴,那脸皮上面好象包了一层铁皮的一般。以前堂子里头倌人的品行,比如今那些倌人的品行高了好些,却对着客人不摆一些儿架子。如今的倌人品行坏到极处,那一付无大不大的架子,却比以前的倌人大了好些。就是那些旧时花丛里头的先正典型、老成规则,也都差不多删除净尽,颓落无存。正是:

回黄转绿,春残苏小之楼;月谢花蔫,肠断琵琶之梦

未知以后如何,请看下文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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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回 范彩霞歇夏观盛里 陆丽娟独游味莼园

且说上海那些堂子里头的习气一天一天的愈染愈深,那班倌人们的人品便也愈趋愈下。面貌好些的倌人不是一味的飞扬跋扈,廉耻全无,就是拼命的作态妆妖,矜持太过。那些面貌不好的却又一个个都是怪丑无比,粗犷非常。要想找一个性情和软、举止大方的,一时间那里找得出这样的一个人?那班客人们到堂子里头去顽的,若不是在嫖界里着实的有些资格,免不得言语之间就要受他们的怠慢,神色之际更要受他们的欺凌。但是如今的那些嫖客,那一个是有十二分嫖场资格的?大半都是些土头土脑的曲辫子。这样的人到了堂子里头这样的地方,那就真是求荣反辱、自寻苦吃了。就是那些资格狠老、事情内教的客人,若是逢场作戏、随随便便的只当是个消遣的顽意儿,那还没有什么;若是当真的狂嫖起来,却也没有什么趣味。

花了无数的银钱,耗了许多的时刻,还要拼着自己的精神,来应酬这些倌人,更要费了自己的思想,来对付他们。花了钱到堂子里头去顽,原是要图个自在、寻个开心的,若像如今到堂子里头的这般时势,做客人的也要步步留心起来,还寻个什么开心、图个什么自在?这可不是花了银钱自家买罪受么?看官们看着如今堂子里头的这样情形,听着在下做书的这番说话,再仔仔细细自己想起来,这个“嫖”字可还有什么味儿!

如今闲话休题,只说辛修甫自从章秋谷到了天津去以后,狠觉得有些寂寞,虽然刘仰正、王小屏等都在上海,却都不如章秋谷的交情格外来得密切些。所以一个五月里头,辛修甫坐在家里头不狠出来,就是花酒也比往时吃得少些。只天天到自己书局里头走上一趟,料理些印刷的事情。

这一天,辛修甫正在书房里头和王小屏闲谈,忽然见陈海秋从外面闯了进来,见了辛修甫便道:“你这几天躲在家里有什么事情?连龙蟾珠那里都不去,这是什么缘故?”修甫道:“也没有什么缘故,不过我为着这几天天气热得狠,懒怠出门。

前几天听刘仰正说你到苏州去了,是几时回来的?“陈海秋道:”我到苏州去了足足的十天,昨日一早才到上海的。今天你们想来没有什么应酬,我请你们到西鼎丰林嫒媛那里去吃酒。“辛修甫皱一皱眉头道:”这样的炎天盛暑,到堂子里头去吃花酒,实在没有什么味儿。你若是还有别人可请,我就心领了罢。“陈海秋道:”这个使不得。今天我是吃的双台,因为天热,人多了十分拥挤,只请了九个客人,连我自己只有十个人。你若是不去,小屏一定也是不去的了。八个人吃个双台,似乎面子上不甚好看,只得委屈你一次,和我绷个场面的了。

修甫听得陈海秋说在林嫒嫒那里吃双台,便觉得有些诧异,道:“林媛媛那里你又没有交情,平空去报效他做什么?”陈海秋笑道:“你不要管我有交情没有交情,只要屈你的驾去上一趟就是了。”王小屏插口说道:“这样说起来,林媛媛那里你又下了水了,怪不得范彩霞要说你是垃圾马车。好好的做了范彩霞,为什么又要跳起槽来?”陈海秋道:“我也并不是跳槽。彩霞这一节在观盛里歇夏,我一个月贴他二百块钱,不做生意。所以我自端午节之后,在林媛媛那里走得勤些。”辛修甫听了陈海秋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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