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1/4页)

格桑叹了口气,又翻过身来,他也睡不着,他想了半天,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一句话:你,教,汉语,我!

格桑想当兵,就必须学会说汉语,本来现在藏族学校里也有教汉语这门课了,但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穷苦的孩子们大多不上学,他们每天放羊放牛,仍然过着类似远古牧民的生活,多吉大叔虽然会些汉语,但他也不精通,平时更不会和格桑用汉语交谈。

我很诧异格桑这句汉语是怎么说出口的,他看见我脸上惊奇又欢喜的表情,知道是他那句汉语的功劳,就又生硬地说,爸,教我,晚上。

我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学他的话,哥,教你,以后。

格桑笑了,露出两排小牙,一头钻到我怀里。

半夜,忽然听到村落里的獒们一齐嚎叫起来,我和格桑都被惊醒了,格桑从被窝里爬出来,跳到床中央,冲我龇牙裂嘴,又摇头又摆屁股,做了个大灰狼的样子,然后披上衣服就往院子里跑去。

狼来了?

我脑子里一热,血就往头顶上冲,脑子里闪过凶残的狼撕咬猎物的场景。

5 选择和放弃

5、选择和放弃

狼这种动物,我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真正的狼还没有亲身领教,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子。

我一个翻身跳起来,连衣服也没披,就光着脚丫子冲到了院子里。

多吉大叔不在家,獒吼第一声的时候,他就提着油灯出去了,我和格桑跑到院门口向外张望,格桑和我一样,也很兴奋,不知什么时候,他怀里已经抱着那条枪,枪杆子被他一个晚上就给擦得锃亮,在微薄的月光下闪闪发光。

多吉大叔回来了,格桑接过他手里的油灯,兴奋地用藏话喊,狼呢?来了吗?多不多?有几条?

多吉大叔咳了两声,告诉我们说,是只被狼群抛弃的老狼,这只狼以前可能是头狼,现在受了伤,没有吃的,就跑到了村子里,听到獒的叫声,又吓跑了。

大黑站在门口,一声也没叫,不用多吉解释我也知道,大黑是不屑于对这样一只可怜的狼吼叫的,她是一只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尊贵的獒,根本就没把那只被狼群抛弃的小混混放在眼里,只有那些车前小卒才会在风吹草动的时候吠叫不止。

看见我和格桑都丝毫没有睡意,多吉大叔也许是随着年龄的增大,半夜一醒就睡不着了,叫格桑帮我拿了衣服和鞋子过来,然后他就在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又卷起他的旱烟,把烟袋锅子里塞得满满的,点着了火。

格桑兴奋的心情还没有平静下来,他抱着那条枪,在院子里作冲刺状。

大黑慢慢地走到院门口,仰头呼吸半夜清新的空气,一边欣赏天上的月亮,她的神情很专注而且庄重,就像是虔诚的穆斯林教徒在一条坚苦而漫长的道路上,远远地望见了圣地麦加。

格桑练了一会儿突刺,忽然说,阿爸,我今天放羊的时候遇到狼了。

哦,几条?多吉大叔一边抽他的旱烟,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草原上的孩子迟早会遇到狼,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格桑坐了下来,把枪紧紧地搂在怀里,眨着眼睛说,一条,是母的,左后腿断了,带着两只没睁眼的小狼。

格桑说这些话的时候,语声里没有对狼的仇恨,我反倒听出了几分怜悯,草原上的孩子纯朴而天真,这个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仇恨,他们或许也不愿意去区分谁是他们牧民的仇人,谁又不是。

多吉大叔没有说话,他抽着自己的旱烟,抽得津津有味,一袋旱烟很快抽完,他敲了敲烟袋锅子,才缓缓地说,好几年前了,雪天,我赶着羊到村里的牧场上吃草,一群狼大概是饿疯了,冲进了牧场,那时候,有两家养了獒,还有几条猎枪,狼群围住了一条待产的母羊,咬住了,死命往外拖,枪在响,獒也在叫,狼群只好撤退,有一条狼被獒咬断了腿,跑不快,拖得雪地上到处是血,头狼走过去,在它的咽喉上咬了一口……

阿爸,都是狼,头狼为啥要咬同类?格桑瞪大了眼睛,他还不明白什么叫“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他更不明白,要保存一个团队的战斗力和至高荣誉,有时候,团队的首领必须要残忍而果断地做出选择。这,是狼的生存法则,格桑不是狼,更不会像狼那样残忍而绝情,他不能体会,所以也就无法明白。

多吉大叔知道我是听明白了,就冲我点了点头,转头问格桑,要是你的羊群被狼袭击了,后来狼跑了,很快又会回来,但是有一头羊受了重伤,快死了,你必须赶快回到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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