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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也对,我赶忙飞快地往几处深巷子跑,又坐了一趟车,来到城边一处僻静之所。

都忘了问救我那姑娘姓甚名谁了。不过,知道了又怎样?茫茫人海之中,如今我还指望能报答她的恩情吗?

我找了个黑暗潮湿的私人小旅馆住下来,价格特别低廉,每晚只要十元钱。以后的日子里,我整天无所事事,看什么都没兴趣,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脸不洗,脚不洗,澡不洗,甚至吃饭每天也只吃一顿。

我每天上午睡到十一点多才起来,头发凌乱着,打着呵欠,跻一双拖鞋穿过几条街走一趟,然后又回到小旅馆发小半天呆,一会儿感到有点饿了,就随便吃点面条什么的,吃过后又发呆,最后瞌睡慢慢又上来了。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很少有人留意到在黑暗小旅馆的房间里有一个僵硬的躯壳。经常我就将自己关在过去美好生活的回忆之中:和玉音小两口一起到小河边洗衣服,嬉笑着一人一头拧床单;在烟熏火燎的老屋里做饭,饭后陪着她边洗碗边聊天;周末手拉手去看场电影或是到她外婆家吃顿饭。那时小日子清贫而宁静,但却又是那样幸福甜蜜。玉音住简陋的家,穿朴素的衣裳,光秃秃的脖子和手指上空无一物,每月精打细算,捂着店里挣来不多的钱就能把日子过好;她做得一手好菜,我最爱喝她熬的汤,排骨炖莲藕,鲫鱼萝卜丝,芋头娃娃菜,还有最美味的老笋鲜菇炖土鸡……每次非喝得肚儿圆圆才放下碗。现在想来,逝去的一切是何等幸福啊!

有一次,半夜里我突然醒来,头脑异常空灵清晰,突然几个问题跳出我的脑海:“我是谁?我在这儿做什么?我该怎么办?”就这几个问题吓得我冷汗涔涔,折磨得我心里一阵阵收紧绞痛。

在没事无聊的时候,我就数钱,将那些硬币翻来覆去一个一个地数。刚进小旅馆的时候我共有七百六十四元六毛七分。

我的钱慢慢一个一个地用出去,还全是角票硬币,连杂货店老板的眼光都充满了疑惑。

终于只剩下七十六元了,我也多少有点紧张起来。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光说我现在的样子,走出去就会吓倒人。

只剩下二十元了,我将每天一顿饭缩减为半顿饭。在思维也开始混沌飘逸的时候,我打算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地方,从这个令人厌恶的世界上彻底消逝算了。

已经有两天没吃饭了,街边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一个人在那里津津有味啃一个大大的烙饼,我走过去故意将烙饼“不小心”打落在地上。那小孩用大白眼珠恨了我一眼,跺了跺脚,走开了。我连忙蹲下身将烙饼捡起来,只几口就狼吞虎咽下去。

这天小旅馆老板娘开始催缴下期住宿费了,因为以前都是提前预交的。

我提上装衣服的提包,来到街角招工的地方。来一个老板,先喊一通,大家就围拢去,老板挑选了人就走了。好几拨选人时,老板都将我剔了出来。我现在就连那些一般农民工也不如,没人能看上我这个活死人。

随后来了个胡子拉碴、吸旱烟的工头,站在大车车头喊:“砍树工,能吃饭,有力气的过来。月工资八百,还能分红。”我以为会像前几轮那样拥挤,忙凑过去。谁知除了我,就一个五十几岁的半大老头凑了过去。

胡子拉碴的工头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我们俩拉上了车。

车上那工头也不看我们,递给我和那老头两个吃剩的包子。砍树工是个什么活?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去呢?

我很想问一下那胡子拉碴的工头,见他虎着脸,就将话生生咽下去了。

第三十七章 哀莫大于心死(三)

和我一起去砍树的老头姓袁,农村人,做过木匠活。他不断地和那工头套近乎,还哈腰递烟。从他们断续的谈话中我得知那工头姓陈,底下管着三十几号人,最近木材需求量特别大,催工很紧,所以才来招人。

大车一直往大山里开,还在大山腰上盘旋而上,后来公路边竟然人家也看不到了,道路也变成了作业的小车道,坑坑洼洼的。

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不来做深山砍树工的原因了。

在一处密林深处,一座用木头搭建的工棚前,车子停了下来。陈老板(他要我们这样称呼他)将我们带进一处工棚里,指着还空着的一处地铺说:“你们俩就住在那儿。”随后他甩给我们两床又脏又破的被子,“铺位弄好后赶紧出来吃饭。”我就挨着那老头,好在那老头还算注重整洁。

吃饭了,用大木篜子蒸了冒冒的大白米饭,菜是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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