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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的氅边在空中划出清扬潇洒的弧线,仿若蜻蜓掠过湖面翼翅点起层层涟漪。羽缎面上残存的雪珠点点滑落,如一夜梨花春雨。

念远径直走至车辇前,躬身行礼道:“郡主赎罪,臣来迟了,累殿下受惊。家父年迈,各房兄妹亦年轻不知事,冒犯之处还望郡主海涵。天冻风寒,恐凤体有损,还是让臣先陪郡主进去吧。”

半日,郡主不语,只低声吩咐身边的丫鬟。其中一个朗声道:“郡主殿下谕示免礼,今日之事不再追究,一切就偏劳郡马爷了。”

念远微微一笑,温润暖煜似午后腼腆阳光照耀在皑皑白雪的冰川之上。那郡主伸出白皙纤细手指,未带繁复金贵的护甲,只淡淡涂抹了一层蝶粉色蔻丹,透明着朦胧细腻的光晕,轻巧巧儿落在念远厚实温暖的手掌中。念远一手轻轻一拉,另一只手轻轻搂过她不盈一握的柳腰。一对璧人就这样沐浴着羞赧的阳光临门而立,衣袂翩跹,人影渺渺,似乎书写着与子偕老的不朽传说。

众人的注意力皆被这对玉人所吸引,没有人注意到肖夫人那阴毒恨怨的目光,以及地上被生生折断齐齐葱管一般的蔻丹。

⑴华鬘:古代用珠玉串成的装饰品,多用为颈饰。又称璎珞、缨络、天鬘、宝鬘、

正文 3:旧时王谢堂前燕(下)

一阵车乱马乏后,迎驾众人皆是疲惫不堪地回房去了。却说这肖夫人被几个丫头扶回房中,魏昌家的煮了个嫩嫩的鸡蛋剥去壳儿,在那肿得老高的脸上推摩着。肖夫人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管歪在紫檀描金山水纹卧榻上。贴身的几个丫鬟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在旁屈膝捧着沐盆、巾帕、并脂粉之饰。镂金喜鹊登枝双耳铜鼎内焚着零陵香,缭绕清甜的香味冲淡了些许压抑沉闷的气息。

肖夫人平生最恨别人提起自己庶女出身,小妾扶正的往事。从前府里那些嚼舌的下人,死的死,撵的撵,自此再也没人敢不知死活地议论了。可方才却被郡主身边的老嬷嬷当着那么多丫鬟,婆子的面刺剌剌地揭出,可气的是自个儿竟然奈何不了她,还被莫名其妙地扣了个犯上的罪名当众掌嘴。偏偏那个郡主还一副高抬贵手的姿态。想想自己被打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却还要感激涕零地向她扣头谢恩。这口气便堵在胸口怎么也咽不下来。更心寒的是自己当众受辱,老爷也就罢了,可几个亲生儿子也似缩头乌龟一般不敢吱声,都这会子了一个也不来请安,真真白疼了他们!也不想想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都是一群白眼狼!

正想着,忽有人来回:“大奶奶来了。”帘子一闪,杜芷善风风火火地提裙而入,一面还不忘狠狠瞪了报信却不打帘的小丫头一眼。这杜奶奶是侯府长子王念仁之妻,也是肖夫人的外甥女。此刻她也是闷了一肚子的气:这个郡主来的真不是时候,眼看就要到手的世子夫人之位就要这样糊里糊涂地拱手让人了。看府里那些死丫头,一个个见风使舵的样儿,真恨不得打烂她们的脸。

肖夫人懒洋洋翻了个身,背对着杜芷善冷笑道:“大奶奶真是贵脚踏贱地啊,这会子才来。怎么不再晚一点等我入了土,好教你搜罗了这些家私啊。”

杜芷善一听这话,便知肖夫人的牛心左性又犯了,也不敢辩驳,赶忙上前陪笑奉承道:“太太说笑了,上上下下这么些个人可全靠您庇佑。您要是打个喷嚏,或是咳嗽一声,恐怕阖府都不得安生呢。谁不盼着太太福寿双全,贵气绵延。您这会子说这些丧气话不是拿刀刺芷善的心吗?要说这府里最盼着您万福万寿的就是大爷和我了,瑞哥儿方才也是吵闹着要来给您请安呢。”

提起瑞哥儿,肖夫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转过身来笑啐道:“你这张嘴呀,过来让我看看是涂了蜜还是沾了糖了?就会贫嘴薄舌的白教我开心。瑞哥儿在外吹了风,怕是着了凉吧,现在可好些了?”

杜芷善笑道:“赖您惦记着,早起就嚼了些紫姜,方才也服过太医开的汤药。已让奶娘抱去睡了,不打紧的。倒是我们大爷,忙忙的翻箱倒柜找了这盒玉颜回春膏,巴巴儿叫我送过来。这可是高丽进贡来的呢。”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个掐丝珐琅小圆盒,递与春剑。

肖夫人叹道:“还是仁儿心疼我,这么个小东西都想到了。想这些脂粉钗环之类,必是他得了用来讨你欢心的吧,这会子又来奉与我。可教我这老婆子偏了你们的东西了。”

杜芷善忙道:“嗳呦呦,瞧太太这话。这些个好东西也只配您这般嫩肤丽颜,像芷善这样的无盐陋容,那便是暴敛天物!就是涂了,若被那黑白无常看到,还不抓了回去与他们作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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