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 (第1/4页)

沉睡,只在觉得冷的时候,细而微弱的呻吟,乳猫一般。

阳泉擦得很仔细,很慢,也不说话,仿佛全然不知道身后还有一个荧惑。

荧惑站在门口,只觉得自己进去也不是,不进去也不是,只能傻傻站着,看着那个背对自己,沉稳如渊的背影。

他觉得,阳泉正在责备他。

终于擦完,侍女端走第三盆染了血迹的水,阳泉小心翼翼地提起被子,给晏初密密实实地盖上,转身看他,却不说话。

荧惑下意识地挺直腰身,过了半晌,才听到那个有着温厚声音的青年轻轻开口:“你进来吧,把门关好。”

这一声平淡如常,没有一点情绪,荧惑听了却浑身一抖,咬了下嘴唇,一张妖丽面容上忽然就带了一层小孩子一般委屈的神色,偏偏不敢回嘴,应了一声,乖乖把门关上,乖乖站到了阳泉身后。

走近一看,连荧惑都脸色一变,那陷在深深软褥里的青年,羸弱得象一个苍白的幽灵,浑身上下,除了微微起伏的胸口,便再没有了一点生气。

阳泉安静地问了一句:“符桓那边怎么样?”

荧惑强迫自己调转视线,转而凝视着阳泉一头漆黑长发,心底那越来越强烈的惶然才慢慢被压制下去。他定了定神,答道:“符桓知道消息应该比我晚二三个时辰,今明两天,太子那边要到符桓府里纳彩,他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到。”

阳泉点点头,安静的看了片刻晏初,再度淡淡开口,“成王肋骨断了三根,有微弱的内出血,严重外伤四处,擦伤二十七处,荧惑,他差点死去。”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抿了抿颜色淡薄的嘴唇。

从来都温厚微笑着的男人此刻也是温厚的笑着,全然没有一点责备的神态,出口的话却是:“荧惑,你不准备向我道歉么?”

荧惑倏地睁大眼,看了一眼面前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的男人,慢慢低下头去,“……是的,对不起……这次如果有我在……”

阳泉不带一丝火气地打断他的话:“荧惑,你明知道我生气的不是这个。”

一听这句,荧惑浑身一抖,猛地一抬头,正对上那双即使到此刻也依然带着笑意的漆黑眼眸。

阳泉微微笑着,一字一句:“荧惑,记住,我不知道你和成王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你记得,这次这样的事情,我绝不会替你隐瞒第二次。”

他果然知道!他果然知道这场马匹惊厥的意外是自己所刻意制造的!

不过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想到能瞒过他吧?

荧惑没说话,只是慢慢垂下头,漆黑的头发从肩膀滑落,遮盖了他所有的表情,阳泉看了他片刻,忽然伸手,抬起他的脸,然后微笑,“荧惑,不要给我找麻烦,我很不高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荧惑浑身陡然一僵,阳泉顿了一下,笑得越发温和,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一下桌上的铜漏,“成王大概再过半个时辰就会醒,到时候会送药过来,你喂他喝了吧,我还要去给你收拾残局。”

听了这话,荧惑猛一抬头,刚要说些什么,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沉默地垂下眼。

把桌上铜漏摆正,他看向床上面色雪白的晏初,看了一会儿,慢慢靠下去,把头虚虚靠在他胸口,听他胸腔里轻微而困难,每一下跳动都仿佛用尽全力的心跳。

听了片刻,他安心地呼出一口气,轻轻把头枕在了晏初脸边,闭上了眼睛。

他本是极残艳的容貌,但此刻一闭上眼睛,却分外有一种天真柔软的稚气,一抹烛光从罩子里渗透出来,温柔的淡黄,弥漫而开,染得他一头厚重的黑发,都如同淡淡的金色。

晏初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的荧惑。

他睁了一下眼,随即闭上,荧惑没有睁眼,只是开口:“再过一会儿,会有人送药过来。”

晏初喘了一会儿,才呼出一个极轻的“嗯”。

荧惑忽然笑了一下,慢慢睁眼,额角蝴蝶在烛光下明灭生辉,竟仿佛是活的一般。

他轻轻地说:“我已经尽我的能力,把萧逐和小叶子送到符桓地盘上了,接下来,就要看他自己本事了。”说到这里,门外回廊响起了细弱的脚步声,荧惑又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低头,非常微弱的说:“这次意外我制造的时候没有控制好,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非常抱歉。”

听到他这么说,晏初费力的转过头看他,然后,轻轻一笑。

非常非常温柔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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