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 (第1/4页)

出来放在眼底看看依然还要放在嘴嚼嚼咽下去。那个雪白的象牙和他那嘴牙是两个先天怎的会不弄到半截子焦黄裂成个十字八道?此又他那个象牙烟袋嘴儿之所以成了黄白加黑的冰裂纹儿也。然则那烟袋杆儿又怎的会颤巍巍呢?

大凡毛竹都是一头儿粗一头儿细。师老爷那棍烟袋足够营造尺五尺余长一个粗粗细细尾的竹管那头儿再赘上一个渍满了烟灰的猴头儿有个不颤的么?此又颤巍巍之所以然也。

当下众人看了这两件东西一个个龇牙裂嘴掩鼻攒眉谁也不肯给他装那袋烟。便叫麻花儿装好了拿进香火去请他自己点。师老爷吃上这袋姻越谈得高兴了道是今年的会墨那篇逼真大家那篇当行出色。他的同乡怎的中了两个一个正是他的同案一个又是他的表兄。只顾这阵谈可把烟袋耽搁灭了!灭了他竟自不知还在那里闭着嘴只管从嗓子里使劲儿紧抽。这个当儿呼噜呼噜早灌了一筒唾味了。

老爷见师老爷的烟灭了将要叫人拿香火恰巧那个麻花儿一时不在跟前;一回头正看见长姐儿站在那边。安老爷是一生忠厚待人从不晓得甚么叫作闹脾气嫌人脏笑人怯便叫长姐儿道:"你过来把师老爷的烟点点。"这一下子可要了她的小命儿了登时急得她脸皮儿火热手尖儿冰凉料想没地缝儿可钻只得拿过香盘子来还想闪展腾挪闹个捂着耳朵放炮仗胆撒手儿去点。

怎当得师老爷手里的烟袋也颤她手里盘香也颤两下里颤儿哆嗦再也弄不到一块儿。老爷看了说道:"你不会吃烟也罢了怎的你给人点烟都不在行呢?

你把那只手拿住烟袋就好点了哇!"老爷如此一指点她这才粪缸里掷骰子没跑了。万分无奈只得鼻子里闭着气嘴里吹着气只用两个指头捏着那烟袋杆儿去点;偏生那油丝子烟又潮师老爷还腾出嘴来向地下呱咭吐了一口唾沫。良久良久才点着了。她此时便象放了郊天大赦一般忙松了那烟袋把身子一扭一掀帘子出了门儿丢下香盘子一溜烟往后就跑。舅太太还从玻璃里指着她暗笑她也不曾留心梗着个脖子如飞而去。

这里师老爷吃完了那袋烟才戴上帽子要走。安老爷主人情重见师老爷那根帽袢儿实在脱落得不象了。想着衣冠不整也是朋友之过。便说:"大哥莫忙把帽袢儿扣好了。"他从谏如流连忙伸了一把渍满了泥的长指甲也想把那扣儿扭上去。只是汗湿透了的东西又轻易不活动他那回扣扣儿怎得还能上下自如?些微使了点劲儿变成两截儿了。安老爷着实不安他倒坦然无事的一只手扶了帽子一只手揪着那根折帽袢儿嘴里还说道:"寝寝!寝!"才告辞而去。这个当儿偏偏儿的安老爷养的那只小哈吧狗儿从后院儿里跑过来见了师老爷是前蹿后跑扑着他咬。当下安老爷叫人依然开了屏风亲自送到腰房才回。又叫公子跟到书房给师傅谢步。

里头的女人们即便赶紧锯末子扫地。丫头们又拿了个手炉烧了块炭抓了一把奄吧香烧着。梁材家的早把那个茶碗拿去洗了又洗供在后院儿里花棵儿底下。正忙着安老爷进来问道:"怎么客走了忽然倒扫地焚香起来?"安太太只得含糊道:"亲家和大姐姐回来咱们的地方儿作主人难道也不给人家打扫打扫地面么?"安老爷倒也信以为实。舅太太笑不住早嚷起来说道:"姑老爷要说你真瞧不出你那位程大哥那个脑袋和他那身打扮儿的恶心来我就再不信了。"安老爷道:"啊!怎的这等娃娃气呢!陶面削瓜伊躯植鳍姬手反掌孔顶若盂究竟何伤盛德?"舅太太道:"是呀!难道他那件褂子上的补子也该那么跳着格磴儿钉的吗?"安老爷道:"我倒请教怎的叫作个士志于道?你们那里晓得他那个人诚笃长厚的可敬!"一面说着一面摘帽子脱褂子。安太太便叫长姐儿来收衣裳。那知长姐儿此时的慌如何顾得到此。你道她在那里作甚么?原来她从方才点了那袋烟跑到后头去屋子也不曾进就蹲在那台阶儿上扎煞着两只手叫小丫头子舀了盆凉水来先给她左一和右一和往上浇。浇了半日才换了热水来自己舀了又舀洗了又洗搓了阵香肥皂、香豆面子使了些桂花胰子、玫瑰胰了。心病难医自己洗一回又叫人闻一回总疑心手上还有那股子气息她自己却又不肯闻。直洗到太太打人叫她才忙忙的撩干了手上来绷着个脸儿只道这件事屋里不曾留神。不想才一进门儿舅太太便呕她道:"长姐儿呀!好漂亮差使啊!"太太也不禁笑道:"该那都是她素日干净拐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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