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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拿着一根银色木棍拨动余火。“凯斯,在廉价旅馆你棺材里的那人是谁?那个戴银色太阳镜、穿黑色皮衣的精悍的武士,可把我吓坏了!后来,我想也许她是你新的女友,只是她看起来比你更有钱……”她又瞅了他一眼。“真是抱歉,我偷了你的RAM。”

“没关系,”他说,“没什么意义了!那么你把它拿给了那家伙,让他帮你进入?”

“是托尼,”她说,“我一直在跟他来往。他有个习惯,我们……无论如何,是的,我记得他在那台监视器上用过它,RAM里全是令人惊讶的图表一类的东西,我记得还猜想过你怎么……”

“那里面根本没什么图表!”他打断道。

“当然有!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会有我小时候的照片,凯斯。还有我爸爸离开前的样子。有一次他给了我一只鸭,木头的,你有张照片……”

“托尼看了吗?”

“我不记得了。另一张,我在海滩上,很早,太阳出来了,很多鸟在凄切地鸣叫。我吓坏了,因为我没有枪,什么也没有,我知道我会生病……我走啊走,一直走到天黑,找到了这个地方。第二天,食物冲上来了,所有的东西都被缠在像硬果冻叶子的绿色海藻中。”她把木棍伸进余火中,没再拿出来。“没病,”她说。余火雀跃着。“倒是更想抽烟了。你呢,凯斯?你仍然兴奋吗?”火光在她的颧骨下面跳动,这使他想起了魔法城堡和欧罗巴坦克战。

“不!”他说。当吻着她唇上眼泪的咸味时,他知道一切都已无关紧要了。她身上有种力量,是一种他在夜城就熟知,并且一直保留在她身上的力量,一种能逃离时间和死亡,以及迫害他们的无情的街道的力量。那是个他以前知道的地方;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把他弄到那儿去的,不知怎的,他总是能够把这种他多次找到又失去的东西忘却。他记得,当她把他拉下的时候,他知道这属于肉体,属于牛仔们嘲笑的肉体。这是个难以了解的巨大的东西,是只有身体才能理解的螺旋形和信息素,无限的错综复杂的信息。

他解开法国宇航工作服时,拉链卡住了,尼龙链齿里塞满了盐。他把它拉开,当被盐腐蚀的布裂开时,有些金属颗粒崩到了墙上,接着他进入了她,实现着古老信息的传递。在这儿,甚至在这儿,一个他知道的地方——一个陌生人的记忆编码模型,仍然存在着欲望。

一根木柴燃着了,她紧贴着他发抖,跳跃的火焰把他俩紧缠在一起的影子投射在墙上。

后来,他们躺在一起,他的手放在她的大腿之间,他想起了她在沙滩上的样子,白色的泡沫涌过她的脚踝;想起了她说的话。

“他告诉过你我要来,”他说。

可是她只是滚过来紧紧靠着他,臀部贴着他的大腿,手握着他的手,在梦中低语着些什么。

第九章

他被音乐声吵醒,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心跳的声音。他在她身边坐起来。拂晓时分,天气很凉,他把外衣拉到肩上,朦胧的光亮从门洞射进来,炉火早已熄灭。

他的视觉里充满了以灰色地堡四壁为背景的重影象形符号——一些半透明的代号线条。他看着自己的手背,看见暗淡的霓虹灯中的氖气分子在含义不明的代码指挥下从他的皮肤下面爬过。他抬起右手,试着动了动,留下了一片模糊、闪烁的余像痕迹。

他手臂和脖颈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伏在那儿,露出牙,感受着音乐。脉动消失了,又出现,又消失……

“怎么了?”她坐起来,撩开眼前的头发。“亲爱的……”

“我想……用毒品……你这儿有吗?”

她摇了摇头,伸出手搭在他的臂膀上。

“琳达,谁告诉你,谁告诉你我要来的?谁?”

“在海滩上,”她说,好像有什么东西迫使她避开凯斯的视线。“一个男孩,我在海滩上遇到的,大约十三岁,住在这儿。”

“那么他说过些什么?”

“他说你会来,说你不会恨我,还说我们在这儿会很好。他告诉我雨水池在那儿。他像是墨西哥人。”

“巴西人!”凯斯说,一片新的代号又从墙上闪过。“我认为他来自里约热内卢。”他站起来,费力地穿上牛仔裤。

“凯斯,”她说,声音在颤抖。“凯斯,你要去哪儿?”

“我想我会找到那男孩,”他说。这时音乐声又涌了回来,仍然只有一种节奏,平稳而熟悉,可是他却想不起曾在哪里听到过。

“别,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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