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部分 (第1/4页)

品本身是唯一信得过的对象。据此,“兵后寓吴”应是在战争洗劫之后,作者在吴地城乡流亡。

上片起笔,作者就把情调迥异的两组生活镜头推到读者面前,让读者在联想与现实中作出判断,激起对战争的仇恨,对流亡的同情。往昔,在绣帘重重的深阁中,妻孥们围着温馨的灯光,轻声细语地拉着家常,欢乐的笑声在红阔灿烂的悄涡中满溢。而今,哀怨的号角在荒凉的城头没完没了地频吹,吹落了我两袖冷霜一身寒气,整天东奔西躲,四处流浪,相随的只有孤独的身影。家人与孤影、安适与流亡、软语与哀号、笑涡与怨角、绣帘与霜袖,在强烈的反差中,倾诉着战神的罪恶。语言的锤炼达到了极高的境地。无怪乎《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说蒋捷“炼字精深,音调谐畅。”

“望断乡关知何处?”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安身之所呢?日薄西山,点点寒鸦,尚且有杨柳可依,合家团聚,而“我”却孤苦零丁,类如转蓬,真是人不如鸦啊!触景生情,沉重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换头四句,在语意上紧承上片,继续描写流亡生活中对景物的感受,同时,在思想内涵上由表层向纵深开掘,寻探生活蕴含的普遍哲理。不变的是山,安逸的生活、美满的家庭,如果能像山一样万年如故,那该多好啊!可叹的是世事如出岫之浮云,一会儿作白云状,一会儿如苍狗样,虽属无意,可它蕴含着多么深刻的哲理啊!江山易色,白云苍狗,确实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明天,等待自己的仍然是枯荷包冷饭,翻过前面的小土岗,继续流浪,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何时会结束这种流浪。反正自己无法改变这残酷的现实,还不如暂且痛饮村中的浊酒,借此麻醉自己的思维。

“醉探枵囊毛椎在,问邻翁要写牛经否?翁不应,但摇手。”这一具有典型意义的生活细节,活画出流亡中落拓无依的知识分子的痛苦和辛酸。“枵囊”,是空口袋,流亡中的贫困可想而知。“毛椎”,是指毛笔,因笔头如圆锥,故称。“牛经”,《三国志·魏志·夏侯玄传》裴松之注所引《相印书》说汉朝有《牛经》。《唐书·艺文志》也录有宁戚的《相牛经》一卷。长期流浪,空囊如洗,诚笃而愚腐的知识分子还忘不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想为邻翁抄写有实用价值的《牛经》换取微薄的生活费用。然而,邻翁摇手不语,这就给读者留下了广阔丰富的想象天地。是邻翁以为这个穷愁潦倒的醉客在说呓语梦话呢?还是他也同样囊中羞涩不名一文呢?是战乱频仍居无定所无心关注《牛经》呢?还是耕地被圈耕牛被宰《牛经》已毫无价值?是邻翁同词人一样可以提笔为文用不着让人抄写呢?还是他根本就不是当地的农民而是同词人一样在流亡呢?……景语作结,含而不露,给读者留下大片空白,让读者调动自己的思维和想象去推测,去补充,可谓言有尽而意无穷。(姚宇光)

贺新郎

吴江

蒋捷

浪涌孤亭起,是当年,蓬莱顶上,海风飘坠。帝遣江神长守护,八柱蛟龙缠尾,逗吐出寒烟寒雨。昨夜鲸翻坤轴动,卷雕翚,掷向虚空里,但留得,绛虹住。五湖有客扁舟舣。怕群仙,重游到此,翠旌难驻。手拍栏杆呼白鹭,为我殷勤寄语;奈鹭也惊飞沙渚。星月一天云万壑,览茫茫宇宙知何处?鼓双楫,浩歌去。

当此江山易色、龙廷更主之时,消亡王朝所属的知识分子,总是分流到不同的社会和人格追求道路。或强项殉国,或据险相抗,或隐居不仕,或改事新朝。被称为“宋末四大词人”之一的蒋捷,到底做了怎样的思想准备呢?这首《贺新郎》已透露出明确的选择意向。

在元军的铁蹄践踏到临安城下的时候,蒋捷流寓到江苏吴江。吴江在江苏的南部,和浙江交界的地方,西滨太湖,隔湖与其家乡宜兴相望,北依南方重镇苏州,南经嘉兴可直达临安。兵荒马乱之际,放舟吴淞江,纵览历史遗迹,词人心潮翻滚,美丽的传说首先涌上笔端。

“浪涌孤亭起,是当年,蓬莱顶上,海风飘坠。”“孤亭”又称垂虹亭,在吴淞江的长桥上,为北宋时所建。“蓬莱”是传说中海中的三座神山之一。传说都具有浓烈的唯心色彩,却不乏良好的心愿。把孤亭说成是天帝的创造,神仙的搬迁,无非是为它的美丽和神圣增光添彩,引发人们对它的笃爱之情。这是上片的第一层意思。天帝既然把自己的杰作布置在这个地方,就要永葆它的青春和安全。江神守护,八龙盘柱,吞云吐雨,好不威风气派。然而,突然昨夜一阵狂风巨澜,地球的轴心歪倒了,狂风把孤亭上五彩的亭檐恶狠狠地送上万里长空,只留下一座横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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