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页)

我听了垂头不语,纹锦一边听着也像是不好受,劝说道:“这些都是前世因果报应,命中只有九斗米,想凑一升也艰难。老天不抬手,凡人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怕是那满古敦命里没福做官,若强谋了差事也未必就是福气。我看知棋倒不像是个没造化的,指不定嫁了过去还有一步帮夫运呢,嫂子也别太担心了。”

一时把话搁下不提,坠儿进来伺候着吃糖,又说了些坊间的新闻,眼看夜深二门快下匙了,我遂吩咐着纹锦寻出盏明瓦宫灯照亮,又把南边儿来的交切片粽子糖包了一包给带上,自有小丫头子送知音家去了。

我看夜已深沉,身上乏上来,自歪在迎枕上拿起卷书来信手翻看。纹锦上前换了根新蜡,怕还嫌暗,又点燃盏聚耀灯放在炕桌上,我见她手里拿着汤婆子,说道:“这汤婆子也用不上了,就手收起来吧。”纹锦怪道:“姑娘一向畏寒,若被窝不暖和一夜都睡不好,怎么今年倒例外了?”我看着手中书卷,随口说道:“被窝太暖就起不来床了。以后的日子还有的是煎熬,若现在安逸惯了,只怕将来的苦头便承受不起了。”

纹锦听的一惊,继而低头沉默不语,我放下书卷直起腰身,伸手取下炕桌上的茶碗,送在嘴边轻轻□几口,喝罢随手放下,抽出手帕轻点嘴角,粘落几点桃红胭脂在帕角,衬着翠绿色的镶边儿,在白灼的灯火下透着晕眩的妖媚。

纹锦站在地下,提着汤婆子放也不是丢也不是,面上带着三分尴尬笑意,看着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样儿,我暗理思绪,抬起头冷不丁问道:“你跟随我多少年头了?”

纹锦吓得身上一颤,忙垂手恭敬回道:“奴婢自打十岁卖进府中,就一直服侍在姑娘身边,到如今已是第九个年头了。”

我也不理会,自端坐喝茶,看纹锦默默低着头,看似平静,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捏成了拳头。我端坐在炕头,低头自拨着茶碗说道:“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纹锦像是想了想,低声答道:“姑娘待纹锦恩重如山,从不委屈作践,纹锦无以为报,惟有用心伺候,豁出命去也要保全得主子福寿康宁。”

屋内气氛一下子凝固了下来,只有自鸣钟在角落里轻微做响,我冷哼一声:“照你这样说来,你应是用心差事了。那么这九年来,你觉得你这差事算办的好啊,还是不好?”

纹锦身上又是一颤,良久,竟抬起头来,仿佛下定决心似的,听着话音在耳边一字一句响起:“奴婢自知天资愚蠢不堪作用,从不敢心存侥幸,平日里话不敢多说一句,人不敢多走一步,只求老实本分打点份内之事就好。”

纹锦掩着嘴泣不成声,浑身微微轻颤不已,我抬头看她,只觉心沉到底,踏着暖鞋站起身来,自走到橱前,从放零碎的箱子拿出个纸包,折在手里,转身重回炕前端坐,地下纹锦抽泣声断断续续,我也不多言语,待她渐渐止住哭声,身形略见困乏了,这才悠悠开口说道:“你我二人主仆一场,这些年在一个屋里住着,吃睡起居都在一处,虽名为主仆,关起门来只当你是姐妹一样。有些事儿天知地知,我本不想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可又不甘心拿糊涂油蒙住了心,任凭人家用些虚情假意搪塞了去。听方才这番话你也算是个知情人,那我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这几个月知棋不是病了,是东窗事发被二婶扣下了。她犯的什么事儿,为什么犯的事儿,想来你该比我这个主子更清楚才是。”

纹锦似全身雷劈一般猛抽搐了下,竟是僵立当场,嘴里含糊说道:“东窗事发,终于东窗事发了!可算盼到这一天了……”

我听着听着,一股无名业火腾然而起,一拍桌面指着她厉声道:“住口,好个不知死活的贱人,死到临头还敢胡言!你说自己忠心,你若真是忠心,敢当着我的面儿把这东西吃了吗!”一抬手,将握着的纸包丢在地上。

纹锦听的直打哆嗦,却仍然直着腰杆跪着,直见我丢下纸包,方才大惊失色,竟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我喝道:“这东西你也是见惯了的,怎么到今日才知道什么叫怕!来人,给我把这贱人拿下!”

听见我吩咐,门外等候已久的六娘带着一干粗使丫头冲进来,几个力气大的抓住纹锦按手按脚,六娘一步上前劈手就是一记耳刮子,打的纹锦半边脸登时肿了起来,兀自恨不得,口中骂道:“好你个坏了心肝的小蹄子,早知你这般歹毒,刚进府时就该撕巴了喂狗!”

一个丫头上前捡起纸包,打开看时,是百十颗米粒大小黑色药丸,纹锦嘴角淌血惊恐不已,趴在地下喘息,我指着药丸厉声喝道:“这包‘时辰到’,书房的扫叶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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