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页)

斋戒,差时择日,简舆玄服”,以神女梦中相见相诱,他希望襄王起码能在短暂时日内,戒淫戒色。“思万方,忧国害。开贤圣,辅不逮”,他试图劝告他,即使是神女,亦希望欢会的是贤明帝王。

然,仅凭一虚幻女神,襄王又怎可能立地成佛,变成一代明君英主?

神女未能拯救楚襄王,亦未能拯救楚国。后世,却有无数如神女般的女子,以自己一腔痴情,帮扶了男人,做了男人成功进身的阶梯。

窗外骤降夏夜暴雨,雨水蕴满云与天空的遗憾,垂直跌落尘埃。有惶急奔走的无伞路人,举起手作势遮挡头顶。

次次出门,都不记得带伞;次次遇爱,都措手不及。

。。

即此是高唐,掩屏秋梦长

月华如水笼香砌,金碎撼门初闭。寒影堕高檐,钩垂一面帘。

碧烟轻袅袅,红战灯花笑。即此是高唐,掩屏秋梦长。

花冠频鼓墙头翼,东方澹白连窗色。门外早莺声,背楼残月明。

薄寒笼醉态,依旧铅华在。握手送人归,半拖金缕衣。

——孙光宪《菩萨蛮》

孙光宪的《菩萨蛮》,生动如画。两阕联读,竟如电影画面般流畅,景与情皆步步递进。

良宵,不可无月光助兴。他独自进门,将紧跟身后的月光亦一并急急关在了门外。即使爬上屋顶,月,依然无路溜进她的香闺,唯自高挂房檐边缘,撒下一地寒影清辉。

玉钩兀自空垂,帘幕已落下。香炉里有袅袅青烟闲闲升腾,灯花偶然爆绽,如美人惊笑。万般皆上好。床上围屏亦已轻轻掩上。高唐云雨。秋长梦更长。

一梦,至雄鸡啼鸣。黎明的熹微,映上窗棂,有莺声绝早。而昨夜那弯不舍残月,业已划落楼角。轻寒薄雾里,她,一晌欢愉过后残妆未褪。衣衫拖曳未整。执手相送。依依。

只可惜细读之下,终究还是两人戏,唯有一人在主演。他如剪纸般单薄,面目模糊。仿佛随时方便隐退。命中早已注定,许多年后,他于她终将始乱而终弃。

弃便弃了,毕竟山高水长,你我日后再无瓜葛。曾经的鸳梦,曾经的山盟海誓,尽可于记忆里装订成册,留待我一人白首时静静翻检。总会有,波澜不惊的那一天。

你又何苦走上街衢,撕扯下自家脸面予人观瞧。光天化日,其状丑劣无比。

有“元才子”之称的元稹,出身贫寒庶族家庭,父亲早亡,长大后名扬海内。除却自身天赋过人,亦有其自传体小说《莺莺传》广为流传,做了帮衬。元稹之早年的一场情事,又经王实甫改编成《西厢记》,遂愈发家喻户晓。

有故事的男人,如辗转千里由岭南运抵长安的妃子笑荔枝,让人不禁联想起一路颓毙的匹匹驿马,反愈觉其色润香奇,非凡品堪匹。

来看《西厢记》里张生和崔莺莺的初夜。

“一痕透酥,双蕾含春,芳胸乍露,玉体横陈。张生见了,顿觉神魂颠倒,他把软玉温香,抱个满怀。但觉人面田田,兰玉满满,春至人间,花能弄色。柳腰款摆,花心轻折,如牡丹沾露,娇媚初放。于是嫩芯娇香,随蝶安排,艳体摩挲,缱绻备至。”

彼时,元稹(张生)未曾发迹,莺莺遂以身相许,如此相待,直教这可怜的男人由泥沼,一脚步升天堂。他是“如穷汉做富翁,平民做了皇帝。”

这夜后,他和她便如“比翼鸟,双宿双飞,鸳鸯被底,云雨颇兴,芙蓉帐里缱倦无限。亿万情种,胶中投漆,百千重爱,茧里伏蚕”,简直痴缠得仿佛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般。

如此描写,过白过露。乍看惊心眩目,细品又觉未余些毫遐思畅想的空间。比照孙光宪两阕联章艳词,情境相似,意趣却颇有不同。

元稹在《莺莺传》中说,“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贵,乘宠娇,不为云,不为雨,为蛟为螭,吾不知其所变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据百万之国,其势甚厚。然而一女子败之,溃其众,屠其身,至今为天下僇笑。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

他将她比做蛟螭,比做妲己褒姒。唯其可爱,反成妖孽。元才子将身心相许于他的莺莺,直接定位为尤物。

“尤物”一词最早出在《左传?昭公二十八年》。其时,晋国大夫叔向,倾慕申公巫臣和夏姬所生的女儿。有母妖冶如夏姬,想其女亦当闭月羞花,差不到哪去。但叔向的母亲却认为,此女切不可娶进门,“甚美必有甚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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