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页)

再次,以货币缴纳赋税能够促使国家向“数字化管理”方向发展。毕竟,资本主义的萌芽发展必须依靠“数字化管理”——如果以实物缴纳赋税,由于计量单位的不同、单位价值的不同,除非每个县都能普及计算机并且实施联网,否则绝不可能进行“数字化管理”。

当然,想要税收货币化,首先得理顺货币发行的问题。

明朝是个非常矛盾的朝代。一方面,政府似乎对人民管理非常严格:比如说前所未有严格的户籍制度;无所不管、无孔不入的锦衣卫、东厂等特务机构。然而另一方面,中央对地方的管理又似乎特别宽松:严禁官员下乡扰民,若无特许而私自下乡,最重会被处以死刑;在以前的朝代,汉朝也好,唐朝也好,宋朝也好,无论私人铸钱多么猖獗,朝廷多么**混乱,但总体的控制权还是在政府手中,但到了明朝中叶以后,铜币的铸造流通完全处于失控状态,几乎完全由私人垄断控制,政府基本上无能为力——很难想象,一个所谓高度集权的皇权**社会中,社会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行业都应该被政府管束的死死的,却连货币发行这样最基本、最重要的权力都无法牢牢掌握。

朱棣也没打算操心私铸铜币的问题,其原因与不必解决地租率的道理相似——洪武和永乐两朝是明朝皇权最强的两个时代,即便存在私铸铜钱的现象,也只是凤毛麟角而已,同样算不上社会问题。

明朝中叶后中央之所以对货币发行失去控制,朱棣私下猜测,应该是由于非法采矿过于严重而引起的。在朱棣原来的那个世界里,非法采矿同样是禁而不止,令中央政府非常棘手的问题。在明朝中叶那种贪污**风气更甚的年代,没办法消灭非法盗矿自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如果说针对煤、铁、铅的盗矿还可以容忍的话,那么非法盗采银、铜这两种矿物资源则是对中央财政致命的打击。

明代万历中期一年的银课数量只有30万两,连宋代的三分之一都不到。这并非说明明代真实的白银年产量只有宋代三分之一都不到——毕竟明代疆域更大,自然也增多了白银的开采地,比如重要的白银产地云南在宋代的时候就不属于中国疆域——银课比宋朝低只能说明明代官方控制统计之下的白银生产比宋代有着剧烈的萎缩,也就是说,绝大部分的私人白银生产都不在政府的管理统计之中,偷税漏税几乎已经到了完全失控的程度。

又根据记载,“铜的开采,后期转盛。民间铜器的制造,当是出自民矿。……即使朝廷铸币,也仰仗民铜了。据嘉靖间记载,铸币‘黄铜照例行户部买办’,以至有时‘铜价太高,得不偿费’。到万历时,有人说:‘天下铜在民间为供具什器者,不知几千万亿。其产于各处名山者,豪姓大贾负贩以擅厚利,又不知几千万亿。’‘今云南、陕西、四川、广东各省有铜矿,为奸商专擅’。”

银铜两矿从开采的根子上就脱离了政府的控制,那么,在钞法大坏的前提下,中央政府想要完全控制货币的发行自然是千难万难了。

永乐年间盗矿的问题自然不算严重,不过,朱棣倒是准备提前做一点预防措施——但对朱棣来说,盗矿只是个次要问题,慢慢解决也不迟。因为,朱棣已经下定决心要让大明宝钞成为货真价实的法定货币,那样一来,白银便只是一种价值较高的矿物而非货币,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如果将金银等贵金属作为货币,中国太吃亏,因为中国并非产金或产银大国。殖民地时期西属美洲生产了大约10万至13万吨的白银,其中向美洲以外地区输出了大约80%以上,这些白银的近一半流入了中国。同期,由日本流入中国的白银也多达1亿7000万两。

西方和日本向东方输入白银,得到丝绸、瓷器、茶叶、蔗糖等物资。若白银只是作为普通商品输入中国,那么这种交易还可以算是对双方都有利的等价交换。但问题是当时的白银并非是作为工业原料,而是作为货币输入中国!略知货币原理的人都知道,若贵金属被赋予货币的定义后,那么这类贵金属所表达的价值便会远远超过它的自然价值。如此一来,明朝的贸易顺差表面看是中国占便宜,实际上则是吃了闷亏。

当时的国人以及后世的某些学者并不认为这种贸易吃亏,为什么呢?原因在于当时明朝缺乏足够的货币。经济的发展,特别是市场经济的发展不能缺乏适量的货币,因此当时明朝通过对外贸易获得了足够多的白银后,可以进一步刺激经济的发展,这样的结果,被后世某些学者作为这种贸易并不吃亏的论据。可惜他们的思维陷入了一个误区:市场经济良好运作需要适当、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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