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1/4页)

这位意大利流浪画家名叫纳夫塔利。如果不是凭借高超的技艺,以其犹太血统恐怕是不能这么大牌的。我还记得有段时间许多二流画家都竞相复制他的作品,特别是那幅相对简单的素描自画像。

那天,我没见到想要见到的人,只被纳夫塔利好心的邻居——吉布森看到了:“噢,道格拉斯先生,久仰大名。您是要找纳夫塔利吗?实在遗憾,纳夫塔利要待会儿才能回来。如果不介意,您可以到我屋里坐坐。”

四月的春光让我迷迷糊糊的。我跟在这个体型和我相似的红色大胡子后面,没能拒绝他的盛情。

市民气息浓重的吉布森热情开朗,很爱结交上层人物,出入大场合,他常常跟着纳夫塔利参加一些宴会。所以他也很愿意跟我结交。

“您来找纳夫塔利画像?他今年的订单还真是多。”吉布森唠唠叨叨地说了很久那些先生夫人、贵族、布尔乔亚等一干人,忽然他说道,“之前他才搞砸了一笔——一个月前——大概三月底……天气刚热起来那会儿吧。他那天去给德尼家满二十岁的少爷画像,结果第二天别人家的仆人就送信来说不用再去了。”

“为什么呢?”我之前一直坐在摇摇晃晃的木凳上打哼哼,听到艾德里安的事,来了兴趣。

“不是很清楚,纳夫塔利这个人一直是神神秘秘的,您知道。不过他看在情分上好歹还是告诉我一些事。在去德尼家画肖像之前,他收到一封寄错的信,是德尼把信装错了信封,那封信原本是要给莫雷尔小姐的。”

给莫雷尔小姐的情书被装错了?我感觉自己猜到了一大半事情的经过。“纳夫塔利先生看了那封信?”

“我觉得他看了,虽然不知是不是无心的。”吉布森又拨弄起他杂货铺里年久失修的机械读写桌来,捣腾起一阵春尘,“不过我觉得在德尼家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那天晚上回来纳夫塔利的表现有点怪——他总是以为自己掩饰得很高妙:

“他的话异常多,一回来就问东问西,什么我的凳子修好没,他某支画笔的毛开叉得不能再用了……您知道他是多么少言寡语的人的!

“我问他:‘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他说没有。

“不过呢,他虽然不承认,我还是可以肯定出事了,因为第二天德尼家的仆人就过来给了他报酬,让他不用再去画画了。”

“出了什么事呢?”我赶紧追问,木凳发出咿呀一声。

吉布森一瘪嘴一耸肩,红色打结的胡子仿佛萝卜须一般抖动着:“天晓得。不过既然他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只好劝他给德尼写一封信:‘我知道你没有画完那幅画又收了报酬心里不安。’

“他听从我的建议邀请德尼月初到林荫大道的谢瓦利埃咖啡馆见面。但德尼没有回复他,也没有来。”

艾德里安那天让马车停在半路上是打算见纳夫塔利?原来他真的不是去见茱莉亚小姐的。我听到座下的木凳吱地舒了一口气。

关于在德尼家画像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在朋友卡尔家听到的一些事大概可以作为佐证。那时,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整理好整个前因后果一口气告诉凯恩,让他的心和我的胃长痛不如短痛!

自从我确定了艾德里安和茱莉亚的关系之后,就故意逃避与凯恩的碰面,常躲到卡尔家去,那个在那年春天少有的飒爽的多云天,我们两人坐在客厅里一边看报一边聊起天来。

“两派画家开始了论战,沃伦,你看,”那时论战还不激烈。卡尔咧着凸出的下颌上的大嘴巴笑道,凸出的下颚让他的脸独具个人风格——仿佛一颗硕大的蚕豆,“老派画家说,社交界不过互相恭维;但新锐画家们说既然艺术越来越大众化,那么也会越发个人化——这个叫杜兰的还算说得中肯。”卡尔最后摇头笑着总结,“我是没有绘画天赋的,你知道,沃伦。虽然我觉得学院派画家纳夫塔利的画是充满了现实的美感,但也确实老气了。

“在之前我被拉进的那个画友会——你知道吧,茱莉亚的那个,之前他竟然还批评了雇主茱莉亚小姐。”

“你参加过那个画友会?”我漫不经心地扫着报纸上那些花体铅字,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铁线蕨糖浆浓茶。在这样一个阴凉的春日一边看报喝茶一边讨论艺术,实在太风雅啦!

“是啊,只有德尼一个人帮茱莉亚说了句话而已。”

“德尼?艾德里安?”我抛开那些对于风雅的莫名感慨,皱起杂乱的八字眉。

“对啊。不过因为茱莉亚临摹了提香的《维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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