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1/4页)

民的智慧感到惶惑,它的有关所有两性和社会问题的新式自然主义的观点可以从卢梭(Rousseau)和苏格拉底远溯至十分原始的本能与原始的状态,还有在工资纠纷和足球场的形式中重现的“面包与马戏”(panem et circenses)——所有这一切都明确地标志着文化的终结,标志着人类生存的全新一页的开始——这一页是反地方的、晚期的、没有未来的,但却是完全不可避免的。

如果我们真的想去理解现时的重大危机,那么这就是必须关注的事实,不是用党派、观念论者、时髦的小说家的眼光去关注,不是从这样或那样的“角度”去关注,而是在一种远大的、不受时间限制且囊括了千百年来全部历史的世界形式的视野去关注。

在我看来,一个头等重要的象征就是这样一些事实:在克拉苏(Crassus)——三雄之一,手握重权的投机者——时代的罗马,罗马民族有着值得骄傲的记忆,在它面前,高卢人、希腊人、安息人、叙利亚人全吓得发抖,可那时的罗马人却过着一种惊人地穷困的生活,住在黑暗的近郊的多层木楼中,冷漠甚至是怀着游戏的心情接受军事扩张带来的后果——许多有名望的、古老而高贵的家族,他们的祖先曾击败过凯尔特人(Celts)和闪米特人(Samnites),可现在,由于没有加入这一狂野的投机浪潮,以致丧失了祖传的房产,沦落为破烂的公寓式住宅的房客;在阿庇亚路的两侧,耸立着财政巨头们雄伟的、永远令人惊羡的坟墓,而另一方面,有的人的尸首却随同动物的骸骨和市内的垃圾一起被抛入一个阴森可怖的公共墓地中——直到奥古斯都时代,为了防止瘟疫才把那墓地填了起来,使其变成了梅塞纳斯(Maecenas)的著名游苑的圆址;还有在人口稀少的雅典,人们是靠游客和有钱的外国人施舍过活的,成群结队的从罗马来的暴发户游客,看见伯里克利时期的作品,就如同美国的周游列国的旅行家在西斯廷教堂看到米开朗基罗(Michelangelo)的作品一样,瞠目结舌,全然不知所以然,因为在这以前的每一件能被搬走的艺术品都被搬走了,或是用高价被买走了,取而代之的只有罗马建筑,那庞然大物傲然地屹立于旧时代低矮简陋的房屋旁边。对于这种种事实,历史学家的工作不是要去称赞或指责,而是要从形态学的角度加以思考——这里蕴含有一个观念,但凡学会了看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直接地看出来。

因而很清楚,从此以后,世界观、政治、艺术、科学、情感等方面的一切重大冲突都将受到这一对立的影响。与昨天的文化中的政治相比,今天的文明中的政治的标志是什么?对于古典修辞学和西方新闻业——两者都为代表着文明的力量的那种抽象服务——来说,这标志就是金钱。金钱的精神已经悄然地渗入了民族生存的历史形式,但通常,它并不摧毁甚至一点也不打扰这些形式——例如,罗马的国家形式,它在老西庇阿�e elder Scipio)至奥古斯都期间的变动并不像通常所想象的那么大。尽管存在着这些形式,但各大政党已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决策中心。事实上,决策的地方另有所在。少数可能并不十分出名的最高首脑人物决定了一切,而在他们下面,是一大群二流的政客——演说家、护民官、代议士、新闻记者之流——这些人是通过地方的分区选举选出来的,为的是保持那所谓民意自决的幻象。艺术方面呢?哲学方面呢?柏拉图时代或康德时代的理想对于高级人类来说还具有普遍的有效性。但是,希腊化时代或我们自身所处时代的理想只对世界都市民众的头脑有效。对于乡下人,或者一般地,对于自然人的世界感来说,我们的社会主义就像它的近亲达尔文主义一样(其“生存竞争”和“自然选择”的公式是多么彻底的非歌德精神啊!),像它的另一近亲易卜生、斯特林堡和萧伯纳(Shaw)的妇女与婚姻问题一样,亦像波德莱尔(Baudelaire)的诗歌和瓦格纳(Wagner)的音乐中所表现的具有印象主义倾向的混乱感觉和整个近代式的贪婪、诱惑及痛苦一样——根本上就是非生存的。城镇越小,从事绘画或音乐这类活动的意义就越小。体操、比赛、竞技是属于文化的,而体育运动是属于文明的。这便是希腊的体操学校(palaestra)与罗马的竞技场(circus)之间真正的区别。艺术本身也变成了一种运动(因此有“为艺术而艺术”的说法),它表演给才智卓越的鉴赏家和购票人欣赏,而不论那技艺是熟练地弹奏荒谬的器乐合奏,进行和谐的击剑,或是某些有声有色的绝技�ur de for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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