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4页)

第12节

我们这两个朋友所去的×××市,是在一位年轻省长治理之下,他既是个进步分子,又是个暴君,——这样的人物在俄罗斯比比皆是,——到任不到一年,不单跟省里的贵族长(退伍近卫军骑兵上尉、马场主、一个殷勤好客之士)拌了嘴,还跟自己的属僚过不去。彼得堡部里鉴于这种难以弥合的分歧,决定派遣一名信得过的人去实地了解情况,结果选中了马特维·伊里奇·科里亚津。曾几何时,基尔萨诺夫兄弟俩在彼得堡居住时受过他父亲——老科里亚津的关照。小科里亚津“年轻有为”,也就是说四十岁出头便成了国务活动家,胸膛左右各挂上了一枚勋章,虽则其中的一枚是外国的,没有什么了不起。他也和来此将予审理的省长一样,被认为是进步人士。但这位显宦与大多数达官贵人却又不同,他自视甚高,虚荣心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可是举止并不傲慢,常常以赞许的目光看人,以宽容的姿态听人说话,笑的时候和蔼可亲,以至从初识者那里赢得了“挺不错”的美名。他在重要场合还善于乱人耳目,引句把名言:“锐气是必不可少的,IMénergieestlapremiérequalitédMunhommedMétat,”①其实他常常受人蒙骗,受老手的玩弄。马特维·伊里奇对吉佐②极为崇敬,他力图使所有的人相信他不墨守陈规,不是落后于时代的官僚主义者,社会生活中任何重要现象均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无事不知,他甚至关注当代文学发展——当然,不过是一时兴之所至,犹如一个成年人在街上遇见一群孩子,跟他们戏耍一阵子。说实话,马特维·伊里奇和亚历山大时期的官老爷差不多。那时候士大夫为参加斯韦钦娜③(她住彼得堡)夫人家的晚会,一早先读几页孔季利亚克④的文章。只是他的招法不同,比之那时的士大夫来时兴多了。总而言之,他是个圆滑的宠臣,不懂得如何理事,也没有聪明才智,但有最最要紧的本领——理财。

①法语:锐气乃是国务活动家的第一要素。

②吉佐(F。P。Cuizot,一七八七——一八七四),法国历史学家。

③斯韦钦娜(C。O。EBFJIDC,一七八二——一八五九),俄国斯韦钦将军的夫人,具有神秘主义倾向的作家。

④孔季利亚克(E。B。deCondillac,一七一五——一七八○),法国哲学家,天主教神父。

马特维·伊里奇以其高官素有的和蔼态度,或说不拘一格的亲切态度接待了阿尔卡季,当得悉他所邀请的贵戚蛰居乡里不来谒见时不由感到惊讶。“你爸爸真是个怪人,”他一边说,一边摆弄天鹅绒睡服上的穗子,而突然之间,掉头向他身边洗耳恭听的、制服扣得严严正正的年轻下属关心地询问:“你说什么来着?”可怜的年轻人因为一直没张嘴,两片嘴唇皮子都粘连到一起了,此时肃然起立,望着上司莫明其妙……但马特维·伊里奇使下属受窘之后已掉头而言他。总的说来,我们的达官贵人都有戏弄下属的嗜好,其方式五花八门,下面的便是其中之一,亦即英国佬说的“isquiteafavourite①”:一位大官忽地里连最简单的话也不明白,仿佛成了聋子。比方说,他会问:“今天星期几?”下属恭敬地回禀:

①英语:乐于使用的。

“今天星期五……阁下。”

“啊?什么?您说什么?”这位大官神情专注地问。

“今天星期五……阁下。”

“怎么一回事?什么?什么叫作星期五?哪样儿的星期五?”

“星期五……阁下,一星期里的一天。”

“怎么的,您想来教训我?”

马特维·伊里奇也是大官,虽自命为自由主义者。

“我的朋友,我劝你不妨去拜访一下省长,”他对阿尔卡季说,“我之所以劝你去,并非我支持老法礼仪,而按例应先拜会当政者以示崇敬,只因为省长为人正派,而且,你大概也想熟悉一下这里的社交界……你总不致于像头独来独往的熊吧?

他后天就将举行盛大舞会。“

“您去参加吗?”阿尔卡季问。

“他专为我举办的。”马特维·伊里奇说时甚至带了点垂怜的味儿。“你会不会跳舞?”

“会,但跳得不好。”

“可惜,这儿有非常漂亮的女人。再说,年轻人不会跳舞岂不丢脸!不过我又得说,这并非出之于陈旧的观念,我并不认为聪明才智必须体现在脚尖上,但拜伦主义也是可笑的ilafaitsont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