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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元旦,我参加演出了延安的第一场京剧传统戏全本《法门寺》。《法门寺》演的是明代故事,讲民女宋巧姣为未婚夫申冤,上告到大太监刘瑾那儿,使真相大白,得以夫妻团圆。这样的戏曲演出,并没有政治意义,只是为了满足那时候饥渴的文化需求。在剧中,我扮演宋巧姣,阿甲扮演赵廉,石畅扮演刘瑾、王一达扮演贾桂,石天扮演刘公道,齐瑞棠扮演刘媒婆,张东川扮演刘彪。在当时延安的条件下,这个演员阵容,是最整齐的,已经可谓强大了。乐队那边,鼓师是精通戏曲的陈冲,琴师是华君武,陈叔亮和刘炽都演奏打击乐器。乐队虽小,力量却很强。这几个人,不但器乐奏得好,而且个个才华横溢。后来,华君武成了漫画家,陈叔亮成了书法家,刘炽成了作曲家。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曾进鲁艺旧剧研究班,看到毛主席最爱古装戏(2)

华君武当时是美术系的,胡琴却拉得好,还爱说爱笑的,很幽默。遇见女同志买东西跟人讲价时,他在旁边笑着挖苦:“你们买个大棺材,还让人给赔上个小棺材呀?”一次路上遇见,他使劲儿绷着脸说:“瞧你那副骄傲的样子,见人也不说话!”说得我笑起来。有一次我们在乔儿沟演《鸿鸾禧》,也是华君武胡琴伴奏。我正唱着,他的琴弦突然断了。他马上用嘴接着“拉胡琴”,哼哼唧唧地给我伴奏,我在台上看他,他还跟我做鬼脸儿。他边哼哼,边接好了弦。

刘炽是鲁艺音乐系的,跟冼星海学作曲,也很会唱歌。在延安冼星海老师指挥演出《黄河大合唱》时,“张老三,我问你……”那段对口唱,就是由刘炽和张鲁俩人唱的,唱得好极了。刘炽年幼时,家贫无力抚养,把他送进寺庙。在庙里,他学会了很多佛教乐曲和一些器乐演奏。我觉得,刘炽后来之所以能写出几十年中国革命过程中最抒情、最动人的旋律“一条大河波浪宽……”、“让我们荡起双桨……”等,能在那样的激情年代用音乐表现出美,跟他少年时代受到佛教音乐的熏陶,大有关系。

刘炽爱说爱笑,嘻嘻哈哈,跟一达是多年的好朋友,见面就先开玩笑。他自己姓刘,就管王一达叫刘一达,一达就管他叫王炽。我看他跟谁都开玩笑,但是从不跟我开玩笑,一辈子称呼我“任均大姐”。我和一达与他的友谊保持了终生。“*”中一达和刘炽一起被下放东北农村,一达是自己一人,刘炽是全家老小。在村里,他常常叫一达到他家去吃饭,有点儿酒有点儿肉,从不忘记一达。他夫人柳春会做菜,生活再艰苦,餐桌上也能变换点儿花样儿。一段时间,我的小女儿津津也到那里插队,也成了刘炽家的常客。“*”后刘炽常来我家串门,一次赶上津津做拔丝山药很成功,刘炽高兴地从盘子里往起挑糖丝。糖丝不断头,他就嘻嘻哈哈地站到板凳上,把糖丝挑得快到房顶了。他总保持着年轻时那种无拘无束的淘气性格。在一次会上,我们和刘炽在一起,遇见一位老友,刘炽看他缺牙,问他:“你牙怎么了?”他说:“拔了,还没镶呢。”刘炽笑说:“无齿之徒。”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刘炽1998年突然去世,接到电话,难以置信,我和一达同时放声大哭!

可能是因为穿戏装演传统戏,比穿现代服装演传统戏好看,加上演员、乐队阵容齐整,1940年的《法门寺》演出,轰动了延安,盛况空前。当时,一天一场,京剧《法门寺》连演四天,话剧《日出》也连演四天,天天观众人挤人。毛主席和朱老总,还有其他的中央领导人,凡是在延安的,都来看了。毛主席看了一场《日出》,却重复着连看了四场《法门寺》。全本《法门寺》比较长,他每天来看,一坐就三四个小时。看得出来,他最爱看古装传统戏。一天演出时,剧场外面的土围墙被观众挤塌了一段,乱了一阵。毛主席扭头看了看,又笑着回过头来接着看演出,看得聚精会神的。

接着演的传统戏是全本《鸿鸾禧》,也叫《棒打薄情郎》。我还是扮演金玉奴。同台主要演员是陶德康和王一达。这出戏也很轰动。全本《鸿鸾禧》里金玉奴的唱腔和表演,我都是在北平时向刘凤林学的,是我当时最熟悉的一出戏,所以表演起来比较自如。当时,周恩来副主席刚从苏联治疗伤臂回来,看了我们演的《棒打薄情郎》。过两天,我收到他写来的信,里面提到我这次演出,说“前晚看了你的拿手戏,赞佩不已!”那几年,周副主席常驻重庆,每次回到延安时,无论我们演什么戏,他都来看。十八年后,1958年4月,周恩来总理在接见即将赴欧洲各国访问演出的“中国戏曲歌舞团”时,还对负责人吴晗、张东川、王一达和主要演员们,谈起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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