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部分 (第1/4页)

公孙正冷冷道:“任何人在那充满毒瘴的泥沼中生活五年,容貌都会变的。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苍老、很丑陋?只要你自己试着去泥沼中生活五年便会明白了,只要是泥沼中经过的、生长的所有生物,无论是藤蔓、毒蛇、毒菌,只要是能吃的,统统都可以拿来充饥。一直到五年后有人经过,我才能从泥沼中爬上来,当时我在水边看自己的倒影,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当我怀着一线希望回到家中,却看见满庄喜庆,正在庆贺我的好弟弟——你的大婚之喜,嘿嘿,嘿嘿!”他转头看着裴夫人。

裴夫人面色白得犹如梨花瓣儿,不停在风中颤抖,嘴唇微翕,说不出话来。

“昀卿,昀卿,你好啊!”公孙正苍凉地说道。

“表哥,我……”

公孙正道:“你没错,我也没指望你能为我守候一生,只是我怎么也没料到,你嫁的不是旁人,却是那个禽兽——不,他远不如禽兽,禽兽尚念手足情,他却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杀,厉害啊厉害!”

裴濯行面如死灰,闭上了双目。

公孙二娘见公孙正凄然欲绝,忍不住叫道:“师父!”

公孙正道:“傻丫头,你不必叫我师父,我收你为徒,原没安着什么好心眼。若不是因为天冲,我也不会去将你们捡回来。我所以不肯收天冲为徒,是怕有了师徒情份,便下不了手。我也没好好教过你功夫,因为我自己所学的功夫只要你一出手,便会有人识得。”

公孙二娘道:“师父,我不怪你,我知道你还是把我当徒弟的,那晚你若狠心些,便会杀我灭口,可是你毕竟没有。”

邵天冲问道:“师父,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杀我,为什么不动手?”

公孙正看着他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说道:“我活着一直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如今仇也不可能得报,掌谱虽得到了,亦不过是一堆废纸,难道我还会去修习它?昨晚我看了许久,还是将那掌谱连带木匣一同烧了。我先祖虽然死得甚惨,可是邵家死了一百多人,这仇怎么算也算不清了,再清算下去亦不过是多伤人命而已。”他顿了一顿又道:“我今日终于能站出来指证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能说明自己的身份,便已无遗憾了。当日我追去杀了杜战,原本是想救他一回,就算我再怎么恨他,也料想到事情暴露后他会有何下场,他……他死不足惜,可是昀卿你……”他一说,众人才知杜战原来是死于他手中,那么不问可知,那剧毒自然是他自苗疆带回来的。

邵天冲想:“为什么他说大仇不可能得报?师父他还是不忍心对我下手的,他……他虽牢记着这血海深仇,可他毕竟与裴濯行不一样,他没有办法用别人的血去祭自己的祖先。”他心头升起悲凉之意,说不出话来。

裴夫人挣开公孙二娘的手,走上几步,忽地双膝一软跪在公孙正面前,泣道:“表哥!”

公孙正想要将她扶起,她却不肯起身。公孙正道:“这又是何苦?”他松开手,转身对秋渐浓道:“只不过我无论如何想不到,会栽在你手中……嘿嘿,你比你爹娘可厉害得多了,他们哪有你这般心计?”

秋渐浓道:“公孙师父,实在是对不住了。”

公孙正道:“你听了那琴音,便猜到是我?”

秋渐浓道:“你那琴音是缅怀故人,那晚你特地拉我去说话,一直看着我,应该是想到我的父母惨死,所以才会在洗心阁上弹奏那悲伤的曲调。”

公孙正点点头道:“我与你父母原是至交,当年我得知不平要娶申家堡的大小姐,一怒之下要去找他兴师问罪,可是蕈秋却拦住我。她说心既留不住,留着人有何用?她当时左思右想,生起走绝路的念头,我一直劝她,她才终于打消念头活下来。去苗疆前,我约好回来后要送她离开江南,可是我一去便没回来,待有了她的消息时,却是噩耗。斯人已故,唯有余恨耳。”他遥想少年时的往事,眼光渐渐迷离,“红藕香残玉蕈秋……微雨剑双飞,落花人独立,如今却只能见到故人之子了。”

秋渐浓道:“我……我爹临死时也念着这两句。”

公孙正道:“微雨剑双飞是指我和不平,落花人独立是指你母亲,当年我们并称江南三剑。只不过,如今却剩我一人孑立……我活着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而已,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他说了两声,语音渐渐低下去。

公孙二娘见他面色有异,抢上前扶住他身子,叫道:“师父,师父!”邵天冲也跟着上前去,他心中百般矛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公孙正看着她微微一笑,抚着她的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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