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 (第1/4页)

,少不得哭哭啼啼的闹,这位好太太却只把一切安排妥当,谁能说她所表示的关心和她们的不是一样深切呢?号角催促兵士们起身,战鼓在四面响,他们两个就在这一片喧闹声里一起坐着喝咖啡,这样可不比对讲离愁别恨有用处有意义的多吗?动身的时候少佐精神饱满,穿戴得又整齐,样子又机警。他坐在马上,粉红的脸儿剃得光光的,联队里的士兵看见他这样,觉得很放心,都振作起来。勇敢的奥多太太站在阳台上,当联队出发的时候挥着手欢送他们,所有的军官在阳台底下经过的时候都对她行礼。若不是她那份儿端庄守礼的女人本色约束着她,她准有勇气亲自统领英勇的第——联队上前线打仗。

奥多太太的叔叔是个副主教,他的训戒订成有一大册。每逢星期日或是有正经大事,她便一本正经的拿出这本书来看。他们从西印度群岛坐船回家,半路上险遭没顶,她在船上读了这些经论得到不少安慰。联队开拔以后,她又取出这本书来一边看一边想。她看着书上的话儿不大懂,而且有些心不在焉。密克的睡帽还在枕头上,叫她怎么睡得着呢?世界上的事全是这样,贾克和唐纳打着背包,轻快的步伐配着《我撇下的那位姑娘》那曲子,上前线去博取功名,女人却留在家里受罪,因为她们才有空闲去发愁,想心思,追念往事。

利蓓加太太知道发愁没有用,感情用事的结果反而多添些烦恼。她很聪明的打定主意不掉无谓的眼泪,跟丈夫分别的时候竟像斯巴达人一样的沉着。倒是罗登上尉恋恋不舍的,远不及他那意志坚强的妻子来得冷静。这粗犷的汉子给她收得服服帖帖,对她的那份儿疼爱尊敬,在他说来真是极头田地的了。他娶了亲几个月来和妻子过得心满意足,可说是一辈子没有享过这样的福气。从前他爱跑马,赌钱,打猎,吃喝;而且他这雄赳赳的老粗倒也和阿多尼斯一般风流,常常和那些容易上手的舞女和帽子铺里的女店员兜搭调情。以前种种跟结婚以后合法的闺房之乐一比,都显得乏味。不管在什么时候她都能给他开心。他从小儿长了那么大,到过的地方远不如自己的小家庭愉快,碰见的人也远不如自己的老婆那么有趣。他咒骂自己从前太浪费太糊涂,懊悔欠下那么一大笔债,带累妻子从此没有出头的日子。他半夜和利蓓加谈起这些事,时常自叹自恨。在结婚以前,不管欠多少债都不在他心上;他自己想起前后的不同,也觉纳闷,常常骂着粗话(他会用的字眼并不多)说:“咄!结婚以前我欠多少账都不在乎。只要莫西那地保不来捉我,立微肯让我多欠三个月债,我就什么也不管。凭良心悦,结婚以后我一直没碰过债票,最多把从前的债票转转期罢了。”

利蓓加知道怎么给他开心,说道:“嗳,我的傻瓜宝贝儿,对于姑妈咱们还不放手呢。如果她误了咱们的事,你不是还能在你说的什么政府公报上出名吗?要不,等你别德叔叔死掉之后,我还有一条路。牧师的位子总是给家里的小兄弟的,你还可以把军官的职位卖掉了做牧师去。”罗登想到自己忽的成了个虔诚的教徒,乐得大笑。夜半人静,整个旅馆都听得见那高个子骑兵呵呵的笑声。德夫托将军住在二楼,正在他们的房间上面,也听见了。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利蓓加兴高采烈的扮演罗登第一回上台讲道的样子,听得将军乐不可支。

这些都是过去的老话。开火的消息一到,部队立刻准备开拔,罗登心事重重,利蓓加忍不住打趣他。罗登听了这些话心里不受用,声音抖抖的说道:“蓓基,难道你以为我怕死吗?我这大个儿容易给人打中,倘若我死了,留下的一个——可能是两个——怎么办?我把你们两个害苦了,总想好好给你安排一下。克劳莱太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利蓓加看见爱人生了气,连忙甜言蜜语哄他,百般摩弄他。她这人天生兴致高,喜欢打闹开玩笑,往往脱口就说出尖酸的话儿来,哪怕到了最为难的时候也是这样。好在她能够及时节制自己的脾气,当时她做出一副端庄的嘴脸对罗登说:“最亲爱的,你难过以为我没有心肝吗?”说着,她急急的弹了弹泪珠儿,望着丈夫的脸微笑。

他道:“哪,咱们算算看,倘若我给打死的话,你有多少财产。我在这儿运气不坏,还有两百三十镑多下来。我口袋里还有十块拿破仑金洋,我自己够用了。将军真是个大爷,什么钱都是他付。如果我死了,也不用什么丧葬费。别哭呀,小女人,没准我还得活着讨你的厌呢。我的两匹马都不带去,这次就骑将军的灰色马了。我跟他说我的马瘸了腿,骑他的马可以给咱省几文下来。如果我死了,这两匹马很可以卖几个钱。昨天葛立格思肯出我九十镑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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