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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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自大忙问道:“这是怎的来?”魏如豹笑道:“冤屈死人。昨日一个敝友请我吃酒,回家去迟了些。我是个官身子,每常回去或迟或早,都是家兄出来开门的,她也还没得什说。昨日家兄不知同老妹丈说什么来,家嫂着了恼,从昨日午间在屋里,家嫂叫他顶着净桶跪着,不放起来。是贱内出来开门,惊动了她了,发起性来,说我定是在外边嫖老婆,不然为什深更半夜回家。我把嘴都分说破了,她也不信。真是口中淌出鲜血来,她还说是苏木水(附注:也称苏方木,学名苏枋,是一种生长在南方的树木,叶子像槐树,结子黑色,古代作为染红布的染料),你有什么法?她整年收集碎磁瓦,砸烂了垫在我膝下,足足跪到天亮。也还罢了,她又把一块死沉的大槌衣石,叫我顶在头上,压得那碎磁都戳进肉里头去。你道刻毒不刻毒?到了今早还不放起来,亏我苦哀求,再三告说,今日衙门里有要紧公事,恐怕误了,才饶了起来。我出来时张了张,家兄还像空阳文,顶着个花盆(附评:前文述是顶着净桶跪着,早晨改为花盆,估计为‘母存孝’夜半起夜,要用净桶,故改罚顶花盆,此处并非笔误),在那里跪着呢。我到了外边,一步也挪不动,看了看,全是血眼子,都是那碎磁戳的,两腿几乎要折。没奈何,只得慢慢的捱到外科药铺里,买个膏药来贴。为什么今日来迟些,你不见我方才走路一瘸一点的么?我若替你写了这状子不打紧,后来设或舍表妹知道了,会着我贱内一说,我还想活么?那就是真正的死无葬地了,就是老妹丈也有些不妙。这事不是儿戏的,性命相关,不可轻举妄动罢。我劝老妹丈忍忍罢。”

童自大听他说了这些话,也不知是真是假,见他有些作难,袖中取出个草纸包儿来,送上道:“这算不得什么,老兄买一盅茶吃。果然替我出了气,我后来还有重谢。”魏如豹一见了包儿,便一脸的笑,道:“我倒想了个主意,不知可做得来?”假推道:“一个至亲家,如何好受礼的?”童自大道:“老兄既有主意,你要不收这薄意,我也不敢奉求了。”塞在他手中,他也就接过去,道:“老妹丈既如此说,我且权收下。”便装入钞袋中。

然后说道:“据我想,这件事也不必要告。况本官病了,这几日不曾出堂,不见衙门口静悄悄的么?就有状子也告不进去。内边管转桶的管家巨大爷巨金,同我最相厚,等我请他来同他商议。烦他禀声老爷,出根签,差两个人到你府上。只说官府查访得她欺凌丈夫,要拿来处治,唬吓唬吓她。舍表妹一个妇道家,到底胆小,她听得自然害怕。若后来改过,也就罢了。况且你、我都站在不败之地,没有什么干系,不怕她们知道。一兴词动讼,那就有指实了。你说可行得么?”童自大见说官府不上堂,也没奈何,只得说道:“听凭老兄尊意罢。”

豹如豹烦了个站子到穿堂后去请巨金,等了一会,见他来了。童自大看他好一条大汉,方面大耳,一部落腮胡须。左手捏着一块蓝绸手帕,将左眼捂着。二人起身,让他坐下。

他问魏如豹道:“这位是谁?”魏如豹道:“这位是舍亲童百万。”巨金忙施礼道:“得罪得罪,闻大名久了。”魏如豹道:“数日不会,不知大爷患目,失候得很。”巨金哈哈大笑道:“我哪里是害眼。”魏如豹道:“不是害眼,是怎么的来?”

巨金笑着说道:“魏师傅你不是外人,童大爷既是令亲,也都是自己人。实不相瞒,前日敝恩上同主母偶然角口,敝主母就拿我贱荆出气,骂了一顿。我正在家里吃酒,桌子上放着一把大壶,贱荆回来,摔碗掼碟的。我又不曾敢说多话,只说你在上边受了奶奶的气,怎到家里来使性子?魏师傅,你就说我这句话也没有冲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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