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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煤油灯下,看到其脏如抹布,那还罢了,被上竟有膏药。还没坐下呢,身上就来了好几个跳蚤。我实在受不了,和郝君站在店门外过夜。但是郝君毫不在乎,天亮了,他还在镇市上小茶馆里喝茶,要了四两白酒,一碗煮干丝,在付过酒账之后,我们身上,总共只有几十枚铜元了。红日高升,小轮来到,郝君竟唱着谭派的《当锏卖马》,提了一个小包袱,含笑拉我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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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时代的挚友(4)

这次旅行,使父亲长了许多见识,而对耕仁伯父乐天知命的态度,又极其钦佩。这些对他的成长,是影响很大的。一直到晚年,他还常和我们说起这一节流浪小史,说到兴奋处,会嘿嘿地笑起来。

1919年的初春,耕仁伯父要去广州参加革命政府,举荐父亲接替他芜湖《 皖江报》总编辑的职务,父亲顾虑自己没有经验,又年轻,不知是否能够胜任,耕仁伯父写信鼓励他:“他们信得过我,自然也信得过我推荐的人。”于是父亲凑了三元川资,到芜湖《皖江报》走马上任,当了总编辑,那年他23岁,从此开始了他的报人生涯,一干就是30年,是耕仁伯父指引他走向新闻与文学之路。

父亲曾撰文述及他在《皖江报》和耕仁伯父的一则趣事。因为编报,所以常常要工作到深夜。耕仁伯父到编辑部找父亲,看他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顺手拿过纸笔,在编辑桌上填了半阕《丑奴儿》嘲谑父亲:

三更三点奈何天,手也挥酸,眼也睁圆,谁写糊涂账一篇?

父亲看了立即于纸角答了半阕:

一刀一笔一糨糊,写了粗疏,贴也糊涂,自己文章认得无?

两人相视大笑。

1940年3月21日,父亲在重庆《新民报》发表《哀郝耕仁》一文,对老友的病故,惘然若失者竟日,对他的人品道德,无限敬佩,而对耕仁伯父最后给他信中的“少壮革命,垂老投荒”8个字,则被深深打动!

父亲除了为郝耕仁、张楚萍二位故友写传与悼文外,还把他们写进小说《八十一梦》中。在《天堂之游》一梦里,写“我”到了天堂,看见的都是兽面人身的贪官奸商,偶见两个九天司命的言官———灶神,却是刚正不阿,不肯同流合污,这两位灶神恰是“我”的故友,郝三(耕仁)和张楚萍,在杯酒叙旧中,得知“我”攀交了新任督办天蓬元帅猪八戒时,便都悄然而去,不失交友之道的留下打油诗规劝“我”:

交友怜君去友猪,天堂路上可归欤?

故人便是前车鉴,莫学前车更不如!

父亲说,这样写,是为老友虽失志于人间,却要让他们得意于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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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夜光》与《明珠》(1)

1919年的秋天,父亲辞去了芜湖《皖江报》的工作,虽然他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尽管报社主人再三挽留,他还是想去学习和见世面。于是当掉了皮袍,向一位卖纸烟的桂家老伯借了10块钱,就搭了津浦车北上,到了那一心向往的北京。

北京的九、十月是一年当中最好的季节,所谓“已凉天气未寒时”,不冷不热,无风无土,水果飘香,枫叶染丹,父亲一下车就喜欢上了北京,在事隔30年后,他还清晰地记得第一眼的印象:“天色已经黑了,前门楼的伟大建筑,小胡同的矮房,带着白纸灯笼的骡车,给我江南人一个极深刻的印象。”①当晚,父亲住进宣外大街一家安徽会馆。“会馆”原是各省市同乡会为进京举子会试而设的免费“招待所”,民国后,变成为流落在京候差、找差人士不要钱的同乡公寓,并有为单身住宿者提供的廉价伙食。

翌日,由同乡王夫三先生引荐,父亲认识了上海《时事新报》驻京记者秦墨哂先生,秦先生欢迎父亲到他那里工作,不过月薪很低,只有10元,父亲初来乍到,不是为了钱,就欣然同意了。一言敲定,先借给了父亲一个月的工资,他交付了会馆里的伙食费,又寄还了桂家老伯借给他的钱。万事开头难,这个“头”还不错,父亲心里着实高兴,一高兴,就做出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这时,正值“民国三大贤”梅(兰芳)、杨(小楼)、余(叔岩)联袂演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他在当日晚上,把他全部家当仅有的1元钱,买了戏票,去听梅、杨、余的戏,这件“倾囊豪举”,是他引为平生得意之事,到了晚年,还笑呵呵常常提起。另有一件遗憾的事,也与京剧有关。他非常想一睹被梁启超誉为“四海一人谭鑫培”的表演风采。父亲在上海时,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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