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 (第1/4页)

给我提供睡觉的地方的大哥叫世罗元辉。本来松永大哥安排我睡在户岛帮一辆拉货的卡车上,后来世罗大哥觉得我可怜,就把我带到他家去住。

世罗的地位介于松永和贤太之间,年龄在二十三四岁,长脸,细长的眼睛,高而尖的鼻子,薄而上翘的嘴唇,前额垂着一绺刘海,像个演员,连男人都会喜欢上他的。可是,他不爱说话,脸上也很少有笑容,让人觉得讳莫如深,难以相处,甚至可以说让人感到恐怖。我跟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为了打破沉默都不敢轻易跟他开玩笑,担心的是玩笑开得不合适他捅我一刀。世罗跟八寻帮的山岸不是一类人,我不善于跟世罗这类人打交道。

我被他带回家以后,跟他接触的时间长了,却越来越不理解他了。他住在目黑不动尊附近的一间木造旧平房里,家里有个女人,不是法律上的妻子,而是所谓的情妇。房子虽然不大,但给我安排一个睡觉的地方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过,一般来说,跟年轻女人在一起生活的人会把一个像我这样的年轻小伙子请到家里来住吗?如果是一对老夫妇的话自然另当别论。

到世罗家寄宿开始以后不久,我就知道这所房子不是世罗的,而是他的情妇租来的。他没有经过房东的同意就住了进来,并且擅自把我带来住——这些都超越了我所了解的常识的范围。

情妇的名字叫江幡京,年龄看上去比世罗大五六岁。不过很有大姐派头,也不是那种好管闲事的女人。说话声音不大,跟我说话也使用敬语,谦让而拘谨,喝一小口酒就满脸通红。妆化得很淡,喜欢穿浅色衣服,不像是从事色情行业的工作的女人,而像是涩谷某个商社的办事员,总之是个规规矩矩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却对一个在黑道上混的人唯命是从,我不能不觉得奇怪:莫非她欠了世罗还不起的阎王债?

令人吃惊的事还不只这些,我睡觉的地方跟他们只隔着一扇糊着一层纸的日式推拉门,他们干那种事的时候,既不要求我出去散散步什么的,也不把呻吟声压低一点。

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把我当人看待,只把我当作他们养的一只小猫小狗。人们做爱的时候谁也不会介意跟人类不同的生物躺在旁边的吧。

可是,我非常非常地介意。如果听见他们开始做爱我就往外走,反而更加难为情,所以我只好蒙头装睡。当时的我还没有找女人的财力,在这种情况下,睡在拉货的卡车上肯定睡得更香。

我在户岛帮的工作是打扫事务所,替帮主洗车,装货卸货,给神龛上供,为大家端茶倒水,跑腿买烟,打扫房间……在明智侦探事务所刚刚摆脱的这些杂事,如今又要从头做起。户岛帮对打扫房间的要求异常严格,只要有指甲盖儿大小的灰尘没擦干净,就会被他们一顿拳打脚踢,而我所能做的除了忍耐没有别的。

我并不是为了在黑社会干出点儿人样儿来才参加户岛帮的,我每时每刻都牢牢记着我来这里的目的。收集情报就像吃鱼,越新鲜越好。随着时间的逝去,人们对事情的记忆会淡薄起来,证词就不那么准确了。

什么事都要掌握恰当的时机,眼下我首先要做的是取得户岛帮上上下下的信任。如果人家连我的名字都还没有记住,就冒冒失失地逢人便问:9月9号晚上11点左右你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八寻帮的本间善行吗?肯定会被严厉追问,搞不好还会暴露身份。所以山岸也没有指望我几个星期就会有结果,他说,今年以内能调查出结果就不错了。

我每天早上7点离开寄宿的地方,在新桥的户岛帮事务所一直干到晚上9点。我竭尽全力表现自己,不管是对户岛帮内部的人,还是对来此办事的客人,都是热情百倍,没过多久,大家就“小虎小虎”地叫起我来,就像叫一只他们宠爱的小猫。

10月,巨人队战胜太平洋联盟的第一名,荣登全日本棒球冠军的宝座的辉煌时刻,我已经弄清了户岛帮的组织系统,了解了几乎所有成员的性格和嗜好,而且掌握了9月9号晚上11点左右,相当一部分人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据。

在户岛帮的成员中,最难了解的人就是世罗元辉。他从来不爱说话,也不给你说话的机会,我对他的了解跟刚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进了户岛帮我才知道,黑社会的人都是自我表现欲很强的人。什么不幸的人生啦,第一次杀人的感受啦,在监狱里吃的苦啦……问一答十,甚至答二十。哪怕是初次见面的小头目,只要对他说几句奉承话,他也是有问有答,并且兴致勃勃地讲述自己的英雄事迹。但是只有世罗沉默寡言,什么都不对我说,我总觉得他的心头挂着好几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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