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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没有回来,她的黄金生涯也没有再回来。离开了滋养她的上海,她就再不是那个张爱玲了。“才华最爱出卖人!”对有才者言,“文艺女神的贞洁是最宝贵的,也是最容易被污辱的。爱护她就是爱护自己。”这是傅雷说的。傅雷就是在《万象》上批评她的那个人。他是“爱之深,责之切”。可是她不待见他。她不愿相见。她的回应是《自己的文章》:“我发现许多作品里力的成份大于美的成份”,然而“我不喜欢壮烈,我是喜欢悲壮,更喜欢苍凉。壮烈只有力,没有美,似乎缺少人性……苍凉之所以有更深长的回味,是因为它像绿葱配桃红,是一种参差的对照。”“我以为用参差的对照的手法是比较适宜的。”话已说到这份上,就不好再说了。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红颜太甚已是危险,何况又才多。自然,她的晚年不会太好。

她在美国。她是在香港念过书的,英文是好的。可在那个国度,仅仅通英文又如何?操着同样一种语言的人之间,相去何止千山万里?她进不了那个真正的国度。这里毕竟不是上海了。“阿拉是上海人”,上海人在美国,那又如何?

她又有了二人生活。另一半是赖雅(Ferdinand Rayher)。当年英武一时的赖雅已英雄末路:不仅老,而且穷,而且病。那是看不到希望的时日。老来多愁多病身,更苦了妻子。原不是要结婚的人,后来居然怀上了他的孩子,居然就结起婚来。婚后不久,男子身体日渐败坏,倒要女子为了温饱而奔波起来。

一九六○年,她成为美国公民。一九六一年,她有台北之行(在那里遇有她的仰慕者,而后者日后亦大都成名)。而后谋生于香港。那是她曾生活过的地方。回来的护照上有她的照片。这张照片告诉她:这个尚未年老的女子,业已红颜老去,丰润渐无。四十出头重返香港的她,和当年三十来岁由沪抵港的那个女子,已全然不是一个人。短短十年,就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又何需沧海桑田!一个曾经信誓旦旦做“天才梦“的奇女子,竟已落得此般地步,这谁说得清楚?

当年的她,似乎拥有的太多了。于是后来生活一直在对她做减法,把她的拥有一件件地剥去:年轻漂亮没有了,华服美食没有了,辉煌事业没有了,家庭生活没有了,蓝颜知己没有了,甚至健康也没有了。她的牙、她的眼、她的皮肤,甚至她的心脏,都已日渐颓坏。一个人所能失去的,她都失去得差不多了。这时,她所拥有的,仅是一条性命,一般温饱,三二好友。当年“飞扬”一时的她,不仅已然“安稳”,甚至有几分“落寞”了。铅华洗尽而见素朴,素朴至极而近乎寒碜。中晚年的她,只有勉强的温饱和稀寥的朋友。 txt小说上传分享

张爱玲:倾城之恋(5)

幸好还有朋友。朋友仍不多,但有个夏志清。当年她在沪上无意间邂逅的藉藉无名的小青年,此时业已成为声誉崇隆的学界红人。那些和她同时代的华人,在彼邦大都日子越过越滋润,比如杨联陞、陈世骧、夏志清,比如唐德刚、黄仁宇、周策纵、余英时。只有她是每况愈下。可当年她是怎样的少年得志呵!好在还有夏志清。

在那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他给她无以复加的地位。随着《中国现代小说史》走红,她也再度走红。当她已经不太能写的时候,她走红。在美国,在台湾,甚至在大陆,有太多的人开始关注她,谈她的身世,她的作品。一个过气的作家,再谈作品已无意义。有意义的是、而且主要是:怎样挣一口饭吃?一九六六年,她写信告给夏说:“对于我工作的事实在费心,我确是感激得说不出话来,也就只好不说了。”其实,她可说的也已不多了。多年之后,她又给夏写信说:“物价涨,但是我跟你们的情形不同,又等于从来没有过固定收入,习惯拿到点钱就留着过日子,也不怎么省,就是不会撑场面……三十年不见,大家都老了——胡兰成会把我说成他的妾之一,大概是报复,因为写过许多信来我没回信。”又说:“从去年十一月起断断续续病到现在,感冒从来没有像这样连发,好的时候要赶工作,信没写成,倒收到你的信,很惭愧。”一九七五年的信中,她说:“我这一向一直在忙着写个长篇小说《小团圆》,写了一半。”可翌年又说:“我自己写三封信就是一天的工作,怎么会怪人写信不勤,而且实在能想象你忙的情形。”别人想不忙都不行,她想忙也没得忙,于是只好写信。

她写信的时间越多,就越见出她生活的单薄。在写信之外,她的生活所余不太多。要了解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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