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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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两个人一起愣在那里,芳香是受惊太重,而秦三官人是对着那细碎已经化成水滴的小冰块看着,心里突起悲凉之感。人之一生,不如意时应该如这小冰块,说化就化了;如意时是什么呢?或许是枝头怒放的春花吧。

芳香先回过神,带着娇嗔道:“看你,我嫁鸡随鸡,当然你在京里,我要在京里。对你说过,我家里再没有别人,我是独身一人。”秦三官人道:“几年了,去拜祭一下你的父母吧,也是应该去的。我向来心粗,几年才想起来,你不要见怪。”

起身回来坐下的芳香定定神,见秦三官人面上不是虚假神色,再想一想他这个人想来说一句是一句,并没有假话过。芳香忙推托道:“不必去!这天热,铺子里要进货,楚少夫人要收拾宅子,珠娘那里要照看,哪一处都离不开人。”

“生意,在哪里都可以做,楚少夫人收拾宅子,你把家里有的,她能用得到的东西都用去吧。”秦三心里明白自己一定要走,楚大公子今天是当面好好的说,下一次估计就不是了。他对着房中一个青花瓷的蛐蛐儿罐子看看:“把这个也送她吧,这是前朝的旧物,拿去街上卖,值个上百两银子呢。就是她不玩,不是还有小公子,小公子长大了,应该会玩这个。再说梁家的姨娘,你能照看她一辈子不成,横竖还有楚少夫人在,她不是也照看?”

芳香颤抖着嘴唇听完,知道秦三心里的主意是打定了。夫妻几年算是和睦,可是秉着男主外、女主内这样的天底下家庭中最普遍不过的规矩来说,秦三拿主意的时候,也是说一句是一句。

“不,不必去。”芳香是慌乱了,回原藉?这可不行。早知道这样,应该对他捏造一个老家才是。可是和珠娘她们一起进的京,就捏造也不行。她急切间,迫不及待要弄明白秦三为什么有这样的主意出来,就直盯盯地对着他问道:“你,怎么了?”

秦三苦笑,又掩饰过去:“就是想你天天操劳,应该和你回去看看。怎么?你不愿意回去?为人子女的,理当去看看才是。”再看芳香的眼睛,是惊恐万状的瞪大了。秦三以为她不愿意回原藉,忙道:“你真的不愿意去也行,我和你别处安家。”

为人子女的,又不愿意回去看的,或许是别的伤心事。秦三自己就是从一个伤心的家中长大,所以也能理解芳香。

芳香哆嗦着嘴唇问道:“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芳香的心里还有惊疑,是担心自己的身世被秦三知道。

自从方不正入狱后,芳香也一直小心着,她少出门少露面,这几年是平安过去,没有再遇到旧熟人。

眼见秦三官人执意要离京,芳香脑子还没有转过弯儿来,对秦三只是追问:“你今天和谁在一起,都说了什么。”秦三当然不肯告诉她,越是被她追问,越是一脸的苦笑:“你不必问了,这京里我住厌了,把铺子盘给人,我带着你别处住去,你不愿意回老家也行,咱们就去……苏杭二州哪一个都行。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去看看天堂是什么样,我没有去过,你去过没有?”

芳香痉挛似的从咽喉里呻吟一声:“去过。”她早年,也在苏州呆过。

是谁对自己了解得如此清楚?芳香痛苦地垂头坐着。这京里知道自己去过苏州的,只有楚少夫人的丈夫楚大公子。

这话当然是枕席旁说的,是芳香找话和楚怀贤说出来的。除了楚大公子以外,京里再也找不到熟人知道她当初是从苏州而来。

“你……”芳香坐着,汗透了衣衫。这话该怎么问?问他见过楚公子?如果他说见过,下面的话应该如何说……

房中一时寂静,夫妻两个人各怀心事都不说话。不是没有话,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好半天,秦三勉强一笑:“你,外面忙去吧,我睡一会儿,再想想盘铺子的事情。”芳香垂下头站起来,她满脸是泪不敢抬头也不敢问,只低低嗯一声出去了。

在外面擦拭过泪水,只觉得那泪水擦不完。而她不知道的是,房中的秦三,这么大的一个男人也在哭,也在怕人看到拼命擦拭泪水,也是觉得擦不完。

芳香总算把泪水弄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也立即有了一个主意。她挺起胸膛,毅然决然的迈步往门外去,在门口儿交待伙计:“三官人像是中了暑,药凉了给他送去,我去街上给他买些可口的东西吃。”

说过出门叫车,一径来到楚家门外的街口上下了车。身后是热闹的人流,身前是楚家门前清静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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