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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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万一他回转来呢?那可怎么办?”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她如临深渊,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接着——又小跑似地匆匆走下顿河岸,向草场跑去。

篱笆。菜园。一片黄色的、迎着太阳的向日葵花朵。开着苍白色花朵的绿油油的马铃薯。啊,这是沙米利家的婆娘们,因为先前误了农时,现在正锄马铃薯地里的杂草;她们弓着穿粉红色上衣的脊背,迅速上下挥动着锄头,在灰色的城沟里锄草。阿克西妮亚一口气跑到麦列霍夫家的菜园。四面看了看;把插着篱笆门的小树枝拔下来,推开园门,顺着一条踏出的小径来到一片绿油油的向日葵丛边,便弯下身子,钻到向日葵长得最密的地方,满脸都是金色花粉;她撩起裙子,坐在长满了冤丝子的土地上,她侧耳倾听:静得连耳朵里都在嗡嗡地响。头顶上什么地方,有一只黄蜂在寂寞地嗡嗡叫着。遍身硬毛、空心的向日葵茎子在默默地吮吸着土地里的水分。

她坐了有半点钟,疑惑不定,非常苦恼,——他会不会来呢,她已经站起身来,整理着头巾下面的头发,想要走啦,——这时园门突然咬扭地响了,有脚步声。

“阿克秀特卡!”

“这儿来……”

“啊哈,你已经来啦。”

向日葵的叶子响着,葛利高里走了过来,坐在她身边。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你满脸都是些什么呀?”

阿克西妮亚用袖子擦了擦香喷喷的金黄色的粉尘。

“大概是向日葵花粉。”

“这儿还有呢,眼睛边上。”

她擦干净了。两人的目光相遇了。在回答葛利什卡无声的询问时,她哭了。

“我受不了啦……我完啦,葛利沙。”

“他把你怎么啦?”

阿克西妮亚恨恨地扯开上衣领子。粉红色的、像处女一样的坚实隆起的胸脯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紫青色的伤痕。

“你不知道他把我怎么啦?……每天都打我!……吸我的血……你也是好样的……像只公狗一样干完了坏事,就夹起尾巴躲到旁边去啦……你们都是一流货……

“她用哆嗦着的手扣好钮扣,惊慌地——他是不是生气啦——朝扭过身去的葛利高里膘了一眼。

“你是在寻找罪人哪?”他咬着一根草茎,拖着长腔说。

他那平静的声调激怒了阿克西妮亚。

“难道你就没有责任吗?”她激动地喊道。

“母狗要是不愿意,公狗是不会爬上去的。”

阿克西妮亚用手捂住脸。她委屈得就像被无缘无故地蓄意当头猛击了一拳似的。

葛利高里皱着眉头,斜了她一眼。从她的食指和中指缝里渗出了眼泪。

一道斜照进向日葵丛中的、尘埃朦胧的阳光,把那透明的泪珠照得闪闪发光,晒干了留在她皮肤上的泪痕。

葛利高里就是见不得眼泪。他激动得如坐针毡,不住地转来转去,狠狠地把一只黄蚂蚁从裤子上抖下来,又迅速地瞥了阿克西妮亚一眼。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只见手背上,原先是一个泪珠,现在却是三个泪珠在追逐流淌。

“你哭什么呀?受委屈了吗?克秀莎!好,等等……停一停,我想跟你说点什么。”

阿克西妮亚把手从泪湿的脸上拿下来。

“我是来跟你要主意的……你干吗要这样?……我已经够苦啦……可是你……”

“我这简直是投井下石……”葛利高里心里想,脸也红了。

“克秀莎……我无心中说了几句刺儿话,好,别生气……”

“我不是来死缠你的……别害怕!”

这会儿,她确信,自己并不是为了纠缠葛利高里才来的;不是,当她从顿河陡岸向草场跑来的时候,自己确曾下意识地想过:“我劝劝他!不叫他结婚。不然我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指望呢?”这时她想到了司捷潘,就刚强地摇了摇脑袋,驱逐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

“这么说,咱们的好事是完结啦?”葛利高里问道,然后趴在地上,用双臂支着身子,向外吐着说话时嚼烂了的冤丝粉红色的花瓣。

“怎么完结了呢?”阿克西妮亚吓了一跳。“这是怎么说的呀?”她又问了一遍,竭力探视起他的眼睛来。

葛利高里翻动着鼓出的浅蓝色白眼珠,把目光向一旁移去。

风吹日晒、疲惫不堪的土地散发着尘埃和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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