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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行不?好好,那也等我看完了再说。他看着信,兵们看着他,他们纳闷班长没有笑,心说都留着自己笑呢,真修炼到家了。班长——兵们刚要伸手,他已经嚓嚓几下撕了又往地上一扔,抄起水袋就爬出了洞口。兵们愣了一阵,从地上拣起纸片,连对带凑看出是封吹灯信。真他妈比老越还坏,我们在这打,她在后边捅刀子。兵们骂开了。完了,班长这回又得胃出血了。郭宝海的病上阵地后越来越厉害,一米七五的个子只剩下九十来斤,都快散架了。兵们正琢磨回来怎么安慰班长呢,可郭宝海再回到洞里时已经完全解脱了——一发炮弹粉碎了他的痛苦。兵们不相信班长会死,轮流拼着命给他做人工呼吸,一小时,两小时,郭定海的鼻孔和耳朵流溢出紫黑色的血,大家也都瘫了。

只是那个晚上没有月。月亮走他也走。可怜天下慈母心——母亲寄来的治胃病的药,他竟然未能看上一眼。

24。战地女神

赵慧(A师医院医生, 老山十姐妹战地救队队长,一九八七年夏天,她和六十七医院护士刘亚玲一起,在那拉口营指救护所的猫耳洞里,生活了四十个昼夜):

我是六月八号一早上去的,走了一个多小时,感觉象十来分钟,等过了百米生死线,军工才告诉我,说讲早了怕你们害怕。到了营指一看,给我俩住的洞还挺大,两个人能躺下,能坐起来,比想象的好多了。

前边兵对女的跟随看猴子似的,我们快到时,老远就见探出头来指手划脚地说来了来了,有的干脆站在路边盯着看,等我们一过去就赶紧往前打电话。

刚上去的第一个星期连着下雨,凉快,穿得住衣服,第八天一下子四十三度,他们还不好意思,我说,你们别活受罪了,穿裤头就行了。有个卫生员腿上的汗毛特别长,总穿秋裤,我说你干嘛呀,学医的还怕这怕那?他们专门给我们修了个厕所,修它就排了七颗雷。

我上去是想了解皮肤病的情况,一到那就一个连一个连地打电话问前边,一听我们的声音,非让唱歌。我根本不会唱,在人前没唱过,一想前边战士那么艰苦单调,再说是电话里,就唱呗,跑调也不管。前边有时候一天来六七次电话,让你唱歌,找你聊天,我说你们白天睡觉,一唱影响休息,他们说你不唱我们就不睡,我只好唱。有的穷逗贫,问有没有朋友,我说没有,他们说这儿有的是,随便你挑;我说有,他们就要吃喜糖,还说你跟他吹了得了,这边可有好的了。一到前边关系比后边近。前边战士托军工给我们捎罐头来,捎小和平鸽什么的工艺品,有的让我们去做客。可我真要求去的时候,营长死活不让,我让前边的人说情,他们说那可不行,这边太危险,不是你俩们来的地方。好象打仗光是他们男人的事情。

在前边最盼着下雨,那接点水洗衣服,洞里和身上什么味都有,忍着吧,不就个把月吗。他们照顾我们,给我们的水多,每天可以刷次牙,洗把脸,弄好了,吃饭还有口汤。我上去带了好几套内衣,实在脏了就撇,扔了三套。等下来时,那个脏呵,衣服都洗不出来了,头发成了绺,起码洗了十盆水。中间我们还到山下边背水的坑里洗过一次澡,坑里可脏了,可是前边的人都喝从这里边背的水。洗的时候,当然有他们给站岗。

开始上去,他们欢迎却不信任,说黄毛丫头上这儿凑什么热闹,抢救完第一例伤员以后,说还有用,挺管事。那天早晨正做饭,听见挺闷的一响,戴医生说要出事,是大口径炮,一会总机班说有伤员,我们马上准备。两个都是胸腹联合伤,处理完了赶快后送。接着又抬下来两个,我心里一凉,包着的头成了平面,是烈士了,这个头也包着,也是烈士?还有脉搏,是面部冲击伤,包扎处理后送,回头处理烈士。他特别惨,脸全没了,剩下下巴和下牙,右前臂只剩一小点,左胳膊断了,右腿断了,肠子都流出来了。我们把肠子塞进去,面部垫了好些纱布三角巾,包起来象个完整的脑袋,我当时没觉得他牺牲,就觉得特别惨,不应该这样,说不定昨天他还和我通电话呢。周围的没有不哭的。我觉得他象睡着了,轻手轻脚地处理,最后又把他绑在担架上,上山下山地怕掉下来摔疼了他。我们处理伤员的时候,旁边战士们用洗脸毛巾给伤员擦脸擦身上,用平常他们舍不得喝的水擦。我直流泪,平常我不爱哭的。

我在营指那段一共赶上过三次特工偷袭。有一回半夜山下发现越军,我跟着去了,我向下投了五颗手榴弹,结果响了六下,引爆了一颗地雷。就这样,抢救十几个伤员,多听了点响儿,就稀里胡涂地回来了。

一回到医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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