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 (第1/4页)

还有个事要问,你们应该要安排亲属一块来,隔几年来看一次才放心。

有哇,宋强的妻子来了,小闺女也带来了。

你们管路费?

管,我们一起来,吃住行都给安排妥贴。

宋强的女儿很漂亮,站在墓碑前,比墓碑矮两头。绣着黄鸭梨红苹果的白色尼龙上衣,桃红色健美裤,是妈妈早晨给换上的,领口还挂了朵白纸花。她用不满四周岁的稚嫩眼光盯着镜头,让叔叔们拍照,照相机闪出一轮轮白太阳。其后,她举着花,惊惑地看外婆烧纸,看妈妈悲哭。她弄不清妈妈常说的爸爸和这座石碑有什么关系,她见过别的爸爸,那都是大人,男的,她的爸爸是石碑。妈妈让她给爸爸磕头,她就给石碑磕头。妈妈让她给爸爸烧纸,她就揭出一张又一张,学外婆的榜样往火里送。她听妈妈反复讲一个遥远的故事:她还在妈妈肚里时,爸爸就化作石碑了,她的生日比石碑还晚几个月,名字是妈妈给起的,思昆,她的家在贵州,昆是哪,她不清楚。外婆也哭了,外婆哭声大,妈妈哭声小,她怔怔着看着外婆和妈妈,看着里三层外三层围过来的人,看着能照出自己影子的瓦蓝的摄像机镜头,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她只晓得,妈妈哭,她就得严肃,妈妈待她那么好,她要跟妈妈保持一致,再说,没有秋千,没有转椅,没有滑梯,她也打不起精神头。终于终于,外婆和妈妈哭够了,回答围着的人的问话,也回答完了,外婆和妈妈拉着她向坡下走。全是石碑,为什么单单那一个石碑是爸爸,她弄不明白,准备回去问妈妈。走过牌坊,迎面一对石像石狮。狮子,狮子,她挣脱外婆妈妈,奔向石狮,爬上去骑上去,笑了。有叔叔用照相机对着她,她不在乎,狮子她玩,她嘻嘻嘻笑。外婆妈妈不哭了,大人哭时不能笑,大人不哭时可以笑,她晓得,所以她开心地笑了。

一对中年夫妇,相依着走来,小履沉缓,踏着无声的哀乐。女同志着花呢上衣,黑裤,深色框架眼镜。第一印象是,我们熟识她,我们见过她,在哪见过,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站住了,面对李军烈士墓碑,叫一声军军,身体微微摇曳,摘下眼镜代之以手绢。

啊,李妈妈,是您。

我们在报纸上见过您。

1987年3月14日《解放军报》了表记者孙振宇采写的通讯《妈妈的倾诉》。

在全军先进妇女表彰大会上,云南前线某部战士李军烈士的母亲李祖珍的报告,使许多初涉军营的战士激动不已,身经百战的老兵泪洒衣襟。她说——

我在22年里先后组织了三个家,现在全家5口就有4个姓,有人说我是不幸的,可我感到幸福无比。 我年轻时认识伤残军了郭鸿荫。婚后6年间,我们生活得既艰苦又幸福。不幸的是,1969年老郭别我而逝了。

我们的儿子军军长大了,象他生父那样英俊。他翻出爸爸的老式军装穿在身上,舍不得脱下。高中毕业后,他对我说:“妈妈,我要当兵!”我支持他的行动。参军不久,他上了前线,他写信来说:“20岁生日,对我来说是最有意义的,我将在战场上度过它。妈妈为我祝福吧!”自那以后,我朝思幕盼,盼来的却是军军英勇牺牲的消息。我哭得昏了过去。。。。。。

在我最悲痛的时候,一位解放军同志一直守候在我的身边,安慰我。他叫越英俊,自幼失去父母,是党和人民把他培养成一个副指导员。他说:“妈妈,军军牺牲了,我就是你的军军。”就这样,我又多了一个姓赵的儿子。

儿子牺牲后,我一直在想,我应该到前线去,看看死去的军军,也看看战斗着的“军军”们,向他们尽一点妈妈的心意!我的愿望实现了。我来到烈士陵园,看到了我儿子的墓碑。这时候我想到:我看到了儿子,还有许多的妈妈还没来,我应该代表所有烈士的妈妈把每个孩子的墓看一看。当我要离开前线的时候,汽车已转了好几道弯,战士们抄近路追上来,哭着不让我走。部队首长流着泪说:这些战士们在战场上拼命,决不皱一皱眉头;但是在妈妈面前,泪水能汇成河!面对这些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我没有悲伤,有的只是骄傲!

李祖珍的报告结束了,但很多同志仍伏在案上,任凭感情的潮水奔流。。。。。。

《解放军报》同时发表两幅照片,一幅是李妈妈作报告,一幅是两个女兵伏案恸哭。

省爱国拥军模范、全军英模大会特邀代表李祖珍对我们说:

在前线,军军给我写了五封信,现在回忆起来,他句句是给我做工作,说,妈妈,前线不是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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