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部分 (第1/4页)

“夫、夫人……”小丫鬟仍旧不安的小心翼翼探查阿瑜的脸色,生怕勾起她的伤心事,又想赶紧带过这茬话,“您千万别……别伤心……我娘说女人有身子的时候要是哭,会给娃儿折福的。而且、而且就算元帅他……还有那么多人待您很好很好啊!您看罗军爷,每日那么忙,都要来帐前……”

阿瑜闻言,竟是脸色微微一黯,一反平日风流笑意,皱眉轻声道:“那呆子还在外面站着么?”

小丫鬟一看阿瑜脸色,更不敢多说,轻轻跑到帐子门口将帐帘掀起一处缝隙,但见得冰天雪地之中自晚饭时分便站在那里的人影仍旧动都未动,不由咋舌,回来同阿瑜道:“还在呢!这都一个多时辰了,都没挪过地方,可也不怕冷……”

阿瑜叹了口气,妙目微合,摇了摇头,“这呆子!由他去吧。过会三更他便得去守灵了。”说着看向小丫鬟,嘱咐道:“这事你看便看见了,可不许出去乱嚼舌头,知道么?”

小丫鬟连连点头:“知道知道!这事传了出去,总是对夫人名声不好。不过……罗军爷……”说到这里偷偷看了阿瑜一眼,“罗军爷可是真心喜欢夫人的。”

阿瑜噗嗤一笑,一只素指戳在小丫鬟额头,“你个小毛丫头,又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小丫鬟小脸粉红,分辩道:“怎么就不懂呢?我听人说,元帅头七那天,罗军爷半夜守灵时候一个人喝酒,喝得醉了,一开始哭元帅怎么就去了,还哭着说什么自己对不住元帅。后来哭完了,就守着元帅牌位跟元帅念叨,说是让元帅安心去,说此后一定敬您为主母,还说一定和兄弟们一起把元帅的孩子教养成人,继承什么遗……遗志什么的……香儿是不怎么听得懂,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似乎那以后,罗军爷每日里在帐子外面站的时间就格外的多……而且总是很难过的样子……”

阿瑜揉了揉小丫鬟头发,忽而感慨道:“所以说,这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呢?都道是红颜祸水红颜祸水,祸的是世事,伤的是人心呐!”

她少艾年华出身风尘,遭遇坎坷,世道人心看得再清楚不过。跟在沈浣身边多年,身处颍州军中,虽然不会执枪拿刀,然则这些将领兄弟之间的心思,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狄行缘何坚持要替沈浣守柘城。沈浣又缘何坚决不让罗鸿去战皇集。

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她与谁都没说。三军将士都如狄行一般以为是沈浣的,而沈浣终究再清楚她不过,只一眼便明白是罗鸿的。至于罗鸿,真心实意却是被她一骗再骗,当真为自己的情意懊悔,也当真以为并庆幸这孩子姓沈。

何等的将帅,便能带出何等的亲兵。将一缕情思私念藏在心底,能为甘为兄弟坦然赴死的,又何止沈浣一人?

小丫鬟听得迷糊,皱着眉懵懵懂懂的看着阿瑜,听她道:“罢了罢了,待会三更时候,你去灵帐那里给他送件元帅的大氅去。如今营中武将以他为首,这天寒地冻的,楞头小子若是病了,全营兄弟都安生不了。”

小丫鬟点了点头,没能看见阿瑜背过身去时的戚戚之色。

红颜祸水,伤的却不知是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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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军披素,全营挂白。夜深时分显得格外寂静冷清。

灵堂设在主帐之侧,“奠”字高挂,挽联对书。两侧白烛高举,灵柩之前,香案陈设,牌位之上有书:靖国武侯沈公讳浣之位。

守灵的士卒皆被罗鸿打发走了,他一人靠坐在香案之前,面前酒坛一只,酒杯一个,却不是他自己所饮,只不言不语的一杯杯倒了,复又洒在地上。

赵校尉手下斥候抬了沈浣回来的当天,这灵堂便设了起来。自那以后,无论白日里忙乱到何种地步,罗鸿每日夜里必来这灵帐中守上一两个时辰。每每打发走了士卒,有时候便对着灵位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仿佛对面的不是灵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有时候只是坐着,什么都不说。

今夜这一坛酒倒完半坛,罗鸿却听得身后脚步声响起。一回头,却见是一身书生长衫的戴思秦踏着夜色而来,手中尚拎着一只未开封的酒坛,显也是来祭沈浣的。

“戴中军。”罗鸿向他点头。以前他在沈浣手下带兵做将军校尉的时候,常有时看戴思秦这么个掉书袋的酸书生不甚顺眼。如今军中将军,重伤卧床的、在外带兵的、下落不明的皆是有之,这几十万人的颍州军,一天一夜之间便落在了他的肩上。在其位,谋其政,他方始明白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平日里替沈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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