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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之间。1990年初,冯友兰躺在病床上,慈祥地望着床前的女儿,低声倾诉:“庄子说过,生为附赘悬疣,死为决疣溃痈;孔子说过,朝闻道,夕死可也;张横渠又说,生,吾顺事,没,吾宁也。我现在是事情没有做完,所以还要治病。等书写完了,再生病就不必治了。”冯先生在此所表述的,大概就是他在以往著述中多次推崇的“明于生死之道”的人生境界。1990年7月,冯先生的《中国哲学史新编》最后一册杀青,同年11月,在他95周岁生日到来之前几日,他默默地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境界】

冯友兰先生把人生境界分为四种。即: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冯先生在西南联大教书,留有长髯,身穿长袍,颇有道家气象。一次,他去授课,路遇金岳霖,金问:“芝生,倒什么境界了?”冯答:“到了天地境界了。”两人大笑,擦身而过,各自上课去了。

冯友兰晚年的心境平和中正,他说自感自己接近了“海阔天空我自飞”的状态,他也相信中国哲学必将走过四边形期的混乱状态而大放光彩,走到“仇必和而解”的全新天地中。

冯友兰曾撰联“阐旧邦以辅新命,极高明而道中庸”,写了挂在书房东墙,人谓“东铭”,与张载的《西铭》并列。冯友兰尝引用《西铭》的末两句:“存,吾顺事;殁,吾宁也。”来说明自己对待生死的态度,虽然风狂雨暴,他活得很怡然、泰然。他生前自撰茔联,“三史释今古,六书纪贞元”,是对自己一生的总结。这一联现在就用甲骨文刻在冯友兰的墓碑背面。

【传道】

20世纪30年代的清华园中,有两位先生可以不用讲稿就把课讲得出神入化,一位是哲学系的冯友兰,另一个就是经济系的陈岱孙。

冯友兰讲“中国哲学史”,除了本系学生之外,外系学生也慕名来旁听,将一个100多人的大教室挤得满满的。冯先生有些口吃,往往一句话在黑板上已经写完,他的话还没有讲完。

冯友兰每次上课前总要点名,他讲课很通俗,不去进行一步一步地逻辑分析,而是常常讲一些哲学史上的故事,大家听得很高兴,把他讲的意思也都体会了。所以冯先生的课可谓讲得清楚、生动,学生有时根本就不用记笔记。

西南联大哲学系的老师各有特点:汤用彤矮矮胖胖,一头极短的银发,又是佛学专家;冯友兰留着一头浓黑的长发、大胡子,长袍马褂,受伤总拿着一个书包,包书的是一块印有太极八卦的蓝布;冯文潜瘦瘦小小,留着长到后脑的灰发,很想一位慈祥的老太太。当时他们三位走在一起时,学生就戏称他们是一僧、一道、一尼。

1938年,钱钟书将要从巴黎大学回国时,许多地方争着聘他,最后还是清华大学占得上风,聘得才子。促成这件事情的是时为西南联大文学院院长的冯友兰。冯友兰就此事曾给梅贻琦一信,信中说:“钱钟书来一航空信,言可到清华。但其于9月半方能离法,又须先到上海,故要求准其于年底来校。经与公超、福田商酌,拟请其于11月底或下学年第二学期来。弟前嘱其开在国外学历,此航空信说已有一信来,但尚未接到。弟意或可即将聘书寄去。因现别处约钱者有外交部、中山文化馆之《天下月刊》及上海西童公学,我方须将待遇条件先确定说。弟意名义可与教授,月薪三百,不知近聘王竹溪、华罗庚条件如何?钱之待遇不减于此二人方好……”

杨绛也在《记钱钟书与围城》中写道:“1938年,清华大学聘他为教授,据那时候清华的文学院长冯友兰来函说,这是破例的事,因为按清华旧例,初回国教书只当讲师,由讲师升副教授,然后升为教授。”

【言论】

冯友兰说:哲学史人类精神的反思。哲学与科学的区别在于前者求好,后者求真。

冯友兰先生说话有点口吃,但是要言不烦,他曾经比较他和金岳霖的异同说:我们两个人互有短长,他的长处是能把简单的事情说得很复杂,我的长处是能把很复杂的事情说得很简单。

冯友兰在其《自述》中说:“北京大学校史应该从汉朝的太学算起,因为我看见,西方的有名的大学都有几百年的历史,而北京大学只有几十年的历史,这和中国的文明古国似乎很不相称。”

冯友兰认为辛亥革命其实是“绅权和官权的斗争”,“在当时的封建社会中,官和绅本来是一样的人。知识分子经过科举做了官,在他做官的地方他是官,回到他原籍他就是绅。……我现在觉得辛亥革命的一部分动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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