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第1/4页)

赵檀是一个赏金猎手。

孙天常是一个神偷。

他们两个的关系本来是很简单的。

赵檀:“谁和他有关系!”

但是昨夜一夜之后。

孙天常:“谁和他一夜之后!”

……

一夜之前,谢君尔用金针连刺赵檀几处穴道,麻木终于消了好些。门外一声唿哨,谢君尔拿了桌上油灯,挽起床尾包袱,带着二人往外走,这小郎中蹊跷得很——走在廊下,赵檀一句话还没想完,身旁孙天常脸色一动,他循着目光看去,顿时不作声了。就算灯光昏暗,两人都望见,他刚才翻进来的院墙,缺了大约双掌大的一个口子。谢君尔也停了脚步,执灯缓缓走到院中。

石板地上一大片弧状的血雾,几乎占了半个院子,从院墙缺口处的墙根放射开来。

赵檀,今年二十五岁,入行七年。做到把头,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母亲的光。

赵玉拂人称“八臂观音”,绰号这种东西,听个意思,不好太较真。八臂观音年轻的时候,国力方兴,市井还略淳朴,官府挂的悬赏也不多,摘红一行什么都做,保镖寻人,看家护院,撬门开锁修灶台。女人在这行里,武力值难拼,但也有优势:做得女眷妇孺的生意,人家防备少些。

赵玉拂随养父跑江湖,没读过书,却懂得“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理儿,精梳人脉,苦学机关,也算得心灵手巧,秀外慧中。要论风月,少女时,也曾恋慕书生,做过良夜陪茶、红*袖添香的事,但是——

士农工商。读书人,再穷也是读书人。白道中的战斗……潜力……最顶层。

高攀不上。

于是赵玉拂找了个商人,但是有《琵琶行》为证,商人妇也不好做;苗翠花,那是后来的事了。总之,赵檀没见过爹。

江湖人,这倒不算多大事,背后被议论几句也无伤大雅。赵玉拂重操旧业,依旧做她的把头,只是后来常叹着气说他,基……血脉有问题,不像江湖人,却也不像个生意人,将来怎么可好。

赵檀长得像赵玉拂,浓眉大眼,齐齐整整,练武的好骨格。只是开口晚,走路晚,五个指头一般长,掉进人堆里捡不出,抓周左手是镖儿,右手是小算盘。

干外公每次总是磕着烟斗,说,玉啊,人生在世命由天,哪能桥归桥路归路,咱们干的不就是踩线的买卖,说不得这孩子就是个脚踏两船,左右逢源的命呢。

小时候的赵檀听不懂,总是想,要是两条船不一样快,那要扯到蛋的啊。

但赵玉拂终究是没想开,因此去得早。好在赵檀武功上还算开窍,人也没落什么话柄。十八*九岁的时候,国力飙升,人心不古,风头屡现,摘红一行已经和摸金倒斗差不多,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赵檀的好处就显出来了,他没有母亲活络的野心,小算盘却自是一五一十,见好就收,闻风则潜,不过几年就接了这一拨的把头,不贪不妄,至今一日三餐,倒没遇过什么天人交战、情义难全的事。

他怕扯到蛋,从来不脚踏两只船。交货领悬红的时候,蹦到对面一下,马上就蹦回来。该做江湖人,就做江湖人,该做生意人,就做生意人。他不很明白,母亲为何半生纠结于一个身份,不惜用自己的终身赌一把。

只是有时候也会遗憾地想,或许正是太本分了,不爱折腾,他没有什么出息。

道上人总说,八臂观音的儿子,平平无奇。八臂观音的好年头已经过去了。

赵檀从小话少,因为知道自己不够聪明,所以尽量看上去酷一点,又不得罪人。

所以他想不明白,他不过抓个偷金银的贼领赏,究竟是什么人,不惜扒阴阳馆的墙来追他,或者,追那个贼?

“看老子做毛?说了不关老子的事,老子只寻金银,不采花,不绑票,不敲竹杠,不当细作,不写反诗,哪路白道会不要命地来杀老子?”

孙天常,今年三十岁,入行多年,做到神偷,神偷的身世,从史官到说书先生都有几套通行模板。无甚必要考究他究竟用的哪一套。

“谁知道你触了上头的什么霉头,连累老子遭殃!”

“你偷的那是什么?”

“锞子!”孙天常愤然道,“紫金倾的,老子没见过,好玩儿,不然谁稀罕那点子东西?”

赵檀再次无话,他觉得孙天常没有说谎,只是才进仙林驿馆的门,席典琴便把那包袱收了去。

“小谢打过招呼,孙少侠若无急用,我就先收着,仙林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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