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页)

暗巷点灯,黑晶碎片。

圣贝勒双子楼之间,一辆火车呼啸而过,车顶上吐出一蓬雪白的蒸汽刺入夜空,打开,消弭,幻化成一朵美丽的蘑菇云。

穿过横空的铁轨,圣心大教堂的金色圆顶,有如天神的巨帽,在雨水的浇打下闪光。

集体忏悔室里,信徒分批离开,神父独自跪在地上,背对入口,面朝神像,喃喃念着祷词。

寂静。无人的寂静。

然后是皮鞋撞击地板的声音。

声音渐进。

神父继续祈祷着,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又好像,他是在等这个人。

枭出现在门口,皮鞋,西裤,风衣,湿漉漉的黑披风,和湿漉漉的圆帽。

他摘下帽子,蜕下披风,一并丢在门口,然后施施然迈入忏悔室。

大门关闭。

神父停顿片刻,接着念祷词。

“一个人杀另一个人,不为仇,不为恨,为什么?”枭。

神父放下念珠,压低了眼皮看向骷髅形状的神像。“人这东西实在是很玄妙,可越是玄妙的东西,往往就像一场小小的游戏。告诉我,一场游戏,顶好玩的地方是什么?”

枭戴着皮手套的双手笼在口袋里,默不作声。

“肯定不是规则,对吧?好玩的东西,我们往往看不见,也预测不了。这一点,你和我比其他人都要明白。”朱雀说着缓缓的站起来。他肤色偏黑,五官凌厉,一段腰肢长而精瘦,缠了一条紫罗兰色的缎带。而他拿着念珠的手里,多出了一把抢。

枭也拿着一把抢。这次他没有带刀。

钟楼上,敲钟僧撞下九声铜钟。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两颗子弹同时从两个枪口中冲出,尖顶着尖,在半空中剧烈碰撞。

朱雀紧接着又补出一颗子弹。第三颗子弹卷着气流飞驰,钉入焦灼撞击的两颗子弹,向枭的方向形成巨大推力。

枭凭空翻了个身,险凛凛避开飞梭而来的子弹。三枚子弹互相嵌套着,在门板上打出三叶草的缺口。

这时,朱雀一跃而起,飘飘然降落在神像背后,从镀金的肩窝上向他接连射击。

忏悔室两边的宝蓝色墙壁上,嵌着四面天神初临、天神普度、天神送子和天地虚空花纹的琉璃窗,红的,蓝的,貅黑,明黄的拼块,泻出夺目的华光在排椅上。枭从两面琉璃窗之间飞踏着过去,子弹贴着脚跟咻咻炸裂,洒下一地鲜艳的碎片。像破碎的梦幻大泡泡。他一脚蹬在椅背上,飞起来,仿佛细雨中不期而至的一朵花,悄悄的落在了朱雀面前。

朱雀后退几步,看见三枚子弹排成箭头的形状袭来。他扯下腰带,凌空一甩,一条钢鞭,丝一般细韧,从缎带的一角衍射,飞滚着扫出一个弯度。

咣的一声,三颗弹头扭转着返射回去,叮叮的坠入蝉身后的一排香烛。枭略一回头,排炷已经灭了大片,残油沿着烛壁潺潺的流下去,似鳄鱼的眼泪。

朱雀冷笑,忽然间将手腕一挺,枭只觉眼前晃了一下,那钢鞭竟直剌剌的贯穿了他的左肩!

鞭子上涂着迷药,他丢下枪,缓缓跪下去,昏昏沉沉之间朱雀上来接住了他。他伏在他臂弯里,听见那人在耳旁说了一句:“干,这么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

☆、20

雨势没有增大,却接连下了两天。

淫雨覆盖下的老城,烧起腐朽的黄酒气味。

在一座不起眼的公寓楼上一扇不起眼的窗前,孤零零的插着一根路灯,从顶上吊下一颗裸露的灯泡,小小的圆圆的黄色光晕,像迷路的孩童垂下的小脑袋。

窗户后面的小房间里,蝉逐渐醒转。陌生的床,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气味。他有点犯闷,因为有人拿一大捆绷带把他滚成了一只粽子,而伤口上又浇了大量碱水,针扎似的刺痛。他弓起身,低低的叫了两声。

朱雀穿了身藤绿的浴袍,靠在窗边闲闲的看着雨,听见响动,便调过了头,嘴边叼着半截卷烟,眼睛却叼着床上的人。

蝉把脑袋含在胸前,翘起脖子目不转睛的望着他,目光很专注,仿佛要努力的从这个男人身上挖出点什么。他看着,看着,忽然的垂下头,笑了。

朱雀一手碾死了烟头,拖着步子到床边坐下,顺势探了探他的额头。他在发烧。他松开了手,留了食指和中指在他额发上,他摸下去,眉毛,眼皮,睫毛,还是那颗痣,小小的,红红的,像小姑娘额头上点的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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