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 (第1/4页)

皇帝说到这里,语气里自然而然满是赞许和欣慰,可陈澜却听得满心焦虑,索性就把这些情绪都露在了脸上,等到那话头一顿,便直截了当地问道:“妾斗胆请问一句,皇上可是令镇东侯世子和叔全各自领一路人,从浣衣局胡同和积水潭西岸那两条必经之路回宫?”

“是叔全的建议,萧朗的附议,朕再三考虑之下,便认可了这一条。”皇帝见陈澜一下子揪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难以名状的疼惜来,随即就深深吸了一口气,“今岁以来,朕终于能腾出手来做些事情,孰料朝中风波不断,卷入其中的文武勋戚不知凡几。每做一件事就有人掣肘,每动一个人就能牵扯出更深的关联,一个个人死得异常诡异,朕懒得再这么继续耗下去了既如此,那就直截了当了结干净算了”

“可是皇上,须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况万乘之君?”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想说白龙鱼服,易为鱼虾所戏?”皇帝微微一笑,继而竟是闭上了眼睛,“朕在早年还是皇子下江南的时候,就曾经认识到了这个。所以,既是敢用这一招,就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更何况,朕好歹还知道什么叫做分寸,知道什么叫做当断则断,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托付……所以,如今只是看似凶险,就是你家叔全亦或是萧朗,亦是稳若泰山,朕可以给你打包票。”

“刀剑无眼,厮杀上头的事,这天底下有的是意外,恕妾无礼,实不敢认同皇上刚刚这话。不单单是为了叔全,亦是为了皇上自己。镜园虽安,但保不准有人泄露消息;而外头的顺天府和北城兵马司,也难免有奸人;至于宿卫等等,人员一广,也同样是难免混杂进了私心算计……退一万步说,就算此事皇上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又何必拿您自己作饵?不论您要做什么,在东宫虚悬,诸事未定的情况下,就是一丁点的闪失,也会造成天下动荡”

见陈澜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拜了一拜,随即又直起腰不闪不避地径直看着自己,皇帝仿佛看到了年轻时亦是每每拿这些道理规劝他那些冒险举动的皇后。只话到嘴边,他却问出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可是听说了阳宁侯至今不曾出动的消息,觉得他兴许叛了朕?”

陈澜眯了眯眼睛,随即摇了摇头,竟是又没有用谦称:“皇上虽说是用了三叔,但要说了解,也许未必能及上我。我曾经几次三番被他迫到了悬崖边上,又曾经听祖母提到过他升官进爵的那些往事。三叔此人阴刻,素来能抓牢每一个机会上进,为此不但偏执,甚至近乎于残酷无情,但越是这样的人,越不会把赌注全都压在一块儿。无论他此前如何,如今不曾有动静,不是被事情阻住了,就是有更好的安排,必不是真的生出逆心。”

皇帝并没有在意陈澜对陈瑛品行为人上的评价,这些事情从来瞒不过他,用人之际,只要不是过分出格的,他都能够容忍一二,但唯一不能容忍的是,在结党的同时又生出逆心。因而,看着垂下头去的陈澜,他又微微笑道:“他应当感谢你这个侄女才是,论起对他的认识,朕确实不如你……罢了,起来吧,朕只能对你说,今次之事只此一遭,再无下次。”

此话一出,陈澜心里暗自苦笑,随即挪动着膝盖打算站起身来。然而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听到身后大门传来了砰地一声,回过头时,就只见一个人飞也似地冲了进来,竟赫然是方太监。只这会儿的方太监脸上满是惶急,站定之后方才使劲吞了一口唾沫说:“启禀皇上,外头……外头突然闯进来了几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秦虎被其中三个给缠住了,剩下的两个正护着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还放话说……放话说要见海宁县主”

见陈澜满脸讶色,皇帝则是眉头紧锁,方太监慌忙解释说:“小的自然不会搭理这等贼人,可那人却说……说是镜园外头已经齐集了少说百人。若海宁县主不去见她,便休怪到时候外间火箭齐放,到时候玉石俱焚”

此时此刻,皇帝固然是又惊又怒,陈澜亦是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冰冷的刹那间,她立时飞速转动起了脑筋。然而,当皇帝的目光看了过来时,她却只是按着胸口冲方太监问道:“传话的人是男是女?”

方太监偷觑了一眼皇帝,旋即才陪笑道:“小的不能确信,只听着那声音有些女子的柔媚,兴许是女流。外头情形不明,夫人能否……”

“不用理会那等贼人”这一次,却是皇帝抢在前头厉声喝了一句,那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神一下子落在方太监身上,“你是做什么的,这样的要求也敢报到此处来”

“皇上,小的……小的只是怕……”方太监见皇帝那森然怒色,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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