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1/4页)

如果有缘份,下辈子咱们还做夫妻,我在那边等着你……

我听着我父亲的老战友一字一句地对我说着当时的情景,细细体会我父亲当初写下这两封遗书时的心情,禁不住红了眼圈:叔叔你一定弄错了,我父亲他当年真的没有死啊,他是活着回来了的。

不可能!眼前的事我可以不记得,战场上发生的那些事,我就到了下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那里默默不语的女人,叔叔的夫人也插话了,她说,我刚才也有点纳闷呢,你总对我说陈朴真牺牲了,而且他牺牲之前还救了你,他对你是有恩的,怎么他还有两个这么小的孩子呢?

现在轮到我摇头了。我想这位大叔,他老人家可能是糊涂了。我知道在民间,有许多关于起死复生的传说,和鬼魂还阳的故事,都是传说而已,我父亲与我们共同生活了这多年,他不可能是个鬼魂。如今的问题是,我又有什么理由怀疑我眼前这位初次见面就言之凿凿,信誓旦旦的前辈呢?看来,他们中起码有一个人,记忆出了问题,不是父亲,就是眼前这位叔叔,或许,还会有另外的一种可能?

我困惑了。

2、

在天山脚下的一座小城,我们找到父亲的另一位老战友,一个高个子山东人,他说起我们的父亲:陈朴真啊,当然记得,他是我们连大功臣呢!

父亲的这位山东战友,他是在朝鲜战争打响之后,作为补充的后续志愿兵从部队抽调去的。他说,朝鲜战争那会儿,新中国刚刚建立,国家还很穷,军事装备非常落后,跟现代化的老美没办法相比,打起仗来,不用说代价很大。第一个战役下来,志愿军伤亡就很重,那时候他所在的部队在青海,抗美援朝,军委有命令,除新疆驻军外,各部队必须从基层连队抽调一些老兵,开赴朝鲜,补充志愿军。他就报了名,在那年底,先到了东北,集训不到一个月,就过了江。

那时节部队刚打了胜仗,突破了三八线,又刚过完春节,战士们情绪都很高涨。那天在临时的坑道里,连队为他们的到来举行联欢会。他们那个连大多是内地兵,不少人参加过三大战役,父亲那时是连里的副连长,资格比较老,战士们都很尊敬他。

坑道里拼凑了几根原木,摆了些罐头瓶子和大米饭。罐头是花花绿绿的铁皮罐头,写的曲曲连连的洋文标签,一看就是美国货的战利品。米饭却拿饭盒浅浅地盛了,很金贵的样子。因为平时打起仗来,大家都是一把炒面一口雪的填肚子,大米饭对于他们,很奢侈了。

坑道里有一小片空地,大家就在那里拉开场子,每人出一个小节目。场子的边上有一个几人乐队。所谓乐器,不过是罐头瓶、钢盔和碗盆勺子。几个战士在那里不时地敲起来,是个节奏罢了。父亲一向喜兴,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仍然活跃,他那天出的节目是一段快板书,时间久了记不得,大意是:叫同志,你别说话,咱把志愿军的战绩拉一拉,美国佬,不用怕,上了战场他就掖鬼啦,枪一响,直叫妈,OKOK就缴枪啦!

他们那天正热闹着,首长们到前线来慰问了。来慰问的是军部的首长,一来就问,大伙都吃上过年的饺子了吗?有人说,一口气吃了五十多个,还不知道是什么馅的。还有人说,我吃了一百个,知道是猪肉馅的,真香啊,整整一百啊!

父亲说,我吃了一百二十个!

首长再问:都还有什么要求?

父亲操一口豫东话就开腔了:报告首长,能不能转告毛主席一句话?

哦,什么事?

俺听说,咱们毛主席明明指示,说让给咱志愿军吃好面的,结果下面的人听错了,把好面听成了炒面啦!这不,来朝鲜几个多月了,天天给咱吃炒面!

大家轰地就笑了。

入朝以来,志愿军因为连续征战,后勤供应不足,十冬腊月天,战士们还穿着单衣单裤。每一次战役,在前面阻挡他们的不仅是敌军设置的雷场、鹿砦和铁丝网,还有连绵陡峭的雪山峡谷。冻硬的鞋底像钢板一样,一不小心就会失足滑落积雪的深沟,冷风裹着雪片迎面扑打着他们的肉体,简直喘不过气来,鞋袜被雪水渍湿了并冻结在一起,汗水又逐渐把衣服上的雪粒溶化,寒风一吹,衣服结了一层冰壳,犹如穿了冰甲,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不断地有战士因冻僵而仆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就在父亲的这位老战友到朝鲜前线的前几天,中朝军队突破三八线的那个除夕之夜,汉滩川至北汉江、昭阳江的这一带降临了一场大雪,天气奇寒,气温骤降至零下30度。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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