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部分 (第1/4页)

,因为皇帝从来没有错,他怎么会下罪己诏?目前,谁碰上了这桩无头案,谁就只能吃这哑巴亏!事到如今,我只能听天由命,还有什么可说的。”

池新荷听了这离奇的神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毛发根根竖起,愤怒地说:

“世上竟有这样荒诞不经的事,害人的恶棍可以胡作非为,坚持真理的勇士只能蒙冤受屈,这简直逼得人没法活!”

“我从前总以为,解放了,四海八荒,统一在红旗下;天南海北,都沐浴在阳光里。人与人之间是同志和兄弟,人人都能像鸟儿那样,可以自由地在蓝天飞翔。可谁又想到顷刻黑云压城天地暗,同志兄弟翻脸成仇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在一个地方垮下去,就再也没有一个地方能够让你爬起来。说实在的,如今我真羡慕孙膑,他在魏国被刖足,还可以逃到齐国当将军。我是彻底毁灭了,可你还有广阔的生活空间呀,新荷,你何必还攥着我这个腐臭的烂苹果,牵连自己发霉腐烂,与我同归于尽?”我强压自己心头刀割般的疼痛,忿忿地说。

听我这么说,她像受了极大的侮辱似的,简直气得发了疯。她霍地站起来,两只眼呼呼冒火说:

“竹海,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人?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你与我现在同是烂苹果,相隔就只有那么一层薄薄的纸,捅破了全是一样的。来时,我爸爸还对我说,‘你去看竹海,告诉他,世界上国与国之间的国界,明明白白标在地上,可两国之间,故意搅浑水,不愿分清,挑起战争;思想人活在世上就那么几十年,对天地而言,曾不啻一瞬。但对一个人来说,就是与几千年、几万年时间长河的全部。与其跪着生,不如站着死!如果我们不能比翼飞南天,那么就让我们携手同过奈河桥。”

“小池,要你们只谈半点钟,可你们倒好,说了点半钟,还与大河流水一般,没完没了。《楼台会》早该唱完了,还拖拖拉拉、婆婆妈妈干什么?快刀斩乱麻,一句话,一刀两断,各奔东西。”两个保卫砰的一声推开门进来了,那个五大三粗的板着一副左派的面孔,阴阳怪气地说。

“好的好的,我们是应该一刀两断,一刀两断。只是还有几句话要说清楚。”我想到这次分离,就是我们的诀别,只想延挨几分钟,多谈几句话。可五大三粗的又拉又推,把池新荷推出门,他仿佛像行刑的刽子手,凶巴巴地说:

“午时三刻该斩的犯人,怎么能拖延到未时?快走快走!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眼看就要永别离,池新荷死死扳着门框不放,像受伤的野兽那样嚎叫:

“竹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历史上,人说女人是祸水,我总觉得不公平,今天我才认识到它竟然是真理。你想,要是你不痴心地爱我,别人怎么会把你往死里整?如今你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失去你。我们就生在一起,死作一堆,黄泉路上,永不孤寂!”她的呼喊,把我的心轰毁了,我也扑过去抱着她哭起来。但是,我随即冷静下来,如今任何不经意的疏忽,就会引出严重后果,我不能再戕害她了。我即刻松开手,止住泪,安慰她:

“新荷,新荷,现实是残酷的,不如意的事常十之八九。你曾读过鲁迅先生的《幸福的家庭》,应该知道由于生活的逼迫,涓生和子君的爱情之舟,不能继续远航,而必须分道扬镳,只能将幸福甩到可望而不可即的遥远的彼岸。今天,政治的狂涛远比生活逼迫的风浪更险恶,我们的爱情之舟,当然不可能乘风破浪,天各一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听说我们这批右派还要发配新疆,不知道什么猴年马月,才能返回故里?也许时运不齐,命途多舛,我会魂飞天山,尸埋绝域。这样,就是过奈河桥时,我们也不能结伴。那么想求得生在一块,死作一堆,岂不是不切实际,愚不可及?何况人生于天地间,即使能活百岁,也只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朵小小的浪花,而短暂的爱情,那更是一现的昙花。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现在是该散的时候了。还是古人说得好,‘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今后,只要我们能久久地活着,时时相互惦念着,我们就应该心满意足了。又何必定要头撞南墙,寻死觅活,挤挤撞撞,争着过奈河桥呢?”

“对呀,你竹海说尽了屁话,就这一句倒有见地。”五大三粗的为了炫耀左派的高明,显示自己的渊博,横撑一篙,带着讽刺的口吻说,“古人有诗云: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划了右派,流放新疆,出阳关当然无人劝酒,不过出了阳关,你不相识的故人就多了。听说,从中央到省市,一大批右派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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