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部分 (第1/4页)

像牧鸭人吆喝鸭子似的,严厉的的铜锣赶着人急急地上工去,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刚才还闹闹嚷嚷的草屋前的地坪里,顿时空荡荡的,只剩下我和池新荷两个。天地间的空气似乎已凝固了,我们就那么呆呆地呆呆地站着,痴痴地痴痴地相望着,好似两尊雕塑。不过,我们毕竟不是泥塑木雕的塑像,我们如海的灵魂深处,刮起了十二级风暴,涌起了惊天动地的海啸。我们都在记忆的深海里,打捞我们久被风暴摧折的记忆的沉船的碎片。我们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不该说。此刻,各自的记忆如拔河赛开始时的绳索两端均是势均力敌的劲旅一般僵持着,我们就这么僵持着,寸步不让地僵持着。不过,别看男子汉力能扛鼎,气壮如牛,坚如磐石,其实他远远敌不过柔弱如水的女人,水滴石穿,最终还是柔弱克刚强。时间的流水,终于冲垮了我的堤远,我打破了这十分尴尬的沉默:

“池老师,我想,我想,竹海给我写了信,他一定也会写信给你。不过,我能骑自行车,昨天上午收到信后,下午赶路,今天早晨才到。而你,而你,不能乘汽车,要赶来,我估计,至少也得明天到。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我们,我们也碰到一块了。”

“尤书记,按常理推算,你估算的一点不错。不过县邮局我有个知心朋友,凡竹海的来信,她总是当天送到我手中,因此,信到的当天,我就收到了。尽管男人们经常抛头露面,可他们的厚脸皮,往往不如女人的薄面管用。我曾经几次来往农场,认识了农场两个搞运输的司机。恰好其中一个到了昆阳,他晚上装车,今天凌晨三点起程,因此,比起你来,到农场只落了你一步。你与竹海曾经是极好的朋友,如今你地位飙升,竹海已沦为阶下囚,你仍不忘故旧,一如既往器重他,闻讯前来凭吊。竹海泉下有知,一定万分欣慰,我也十分感激。”她开始强忍悲痛,控制感情,想平静地诉说,但是,她内心潮涌,脆弱的堤坝又怎么能挡住?说着说着,就哽哽咽咽地悲哭起来,我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陪着她簌簌地掉眼泪。我们悲泣了好一阵后,我觉得此行有许多事,我们还有料理,哭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于是,我抹掉了眼泪,凄凄地说:

“池老师,既然我们来了,还是去寻觅寻觅他的最后的足迹吧,或许我们能有些意外的发现。”

新荷气咽声吞地肯首后,我们就走上了牛棚去湖滨的一条人们用脚板磨出来的路,去寻找你在湖洲上的最后踪影。据你的同伴介绍,你尾随屈子的当晚,雷电风雨大作,你的凌乱的足迹,早给雨水荡平了。我想,你竹海的眼里容不下沙子,容不下这人世的污秽,老天也可怜你,让你来得干净,去得也干净,才下了这场大雨。但我又想,你不是过而不留影的薄天飞的雁,你是个与地上的石头一般坚硬的实实在在的人,大雨时,土地酥软,应该留下的深重的足迹,怎么会消失得一干二尽?可是,我们披草蹑迹寻觅,心目力里惧穷,就是不见一点蛛丝马迹。我想,大概是你竹海走了的第二天黑早,大家惊慌地涌向湖滨,人们践过地面的遍地的足迹,如隆冬的大雪,将大地上的一切掩盖了一样,已将你的足迹,深深埋葬了,我们又哪里还能寻到你的踪影?

到底女人心思比男人细,池新荷说你竹海那么聪颖,不想让人找着,投水的地方当然不会在近旁;路上的足迹磨灭了,觅不着,水下的泥面上的足迹,搜寻的人应该不会被寻觅他的人的足迹所掩盖,我们就到水里寻。于是,我们就顺着水边走。走了一阵,池新荷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处,岸边模模糊糊有踪迹,水中似乎也能见到清晰的脚印。可是,走近一看,一群游鱼向湖中箭一般地逝去,仔细看,乃是水牛留下的脚印,它的蹄爪的走向,不是由湖洲指向湖里,而是由湖里指向湖洲,看来,牛不是下湖饮水,而是从内垸游过湖来,到洲上觅草吃。

我们继续循着水滨急切地走,前面大片野荷挤挤挨挨,热热闹闹地延伸到了天边。风过处,滚滚的碧浪中,星星似的红荷点缀其间,着实让人爱怜。池新荷想,你竹海不是最怜爱的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么,说不定你想在这里找到自己理想的的归宿?她忘无所以、悲痛欲绝地哭着奔过去,发现荷荫深处,仿佛有个什么东西浮着,就像人弓着腰的背,顿时,她受伤的野兽凄厉地尖叫着,痛哭起来:

“竹海啊竹海,你怎么这般绝情寡义,你明明向我誓言,要坚强活下去,说严冬过后暖春就会来。我知道你对莲荷情有独钟,就将这里当梦乡。可是,可是,你安眠在这里,为什么不招呼我一声?竟将我一个人抛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孤零零地受凄凉?竹海呀,你好狠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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