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1/4页)

在,墓室已经被改装为最昂贵的一间包厢,顶级的赌注便是那精致小楼内的任意一件物品。

任何人被闵祜缠上了,不管是腰缠万贯或是囊空如洗,是最精明的老赌鬼还是连骰子蛊钟也不识的雏儿,闵祜总有办法与他赌上一整夜,在正午时分再赢掉他最后一根裤腰带。正是因为有了这等本事,缁衣门才有了今日之盛景。

闻韬等到晌午时分,果然看到聂英奇被抽走了裤腰带,衣冠不整,面色青白地走出了帝林。

他一听到那奇特的风铃声,便一身酒气、两眼发直地走了过来,抓住闻韬的马车帘子道:“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我还没玩最后一把。”

闻韬看着他。

如果眼前的人是他不喜欢的下属或弟子,他也许会看也不看一眼,便令人将人带走;如果眼前的人是他喜欢的朋友,他会做一个直言诤谏的温和好友,为其洗去一身污名;如果眼前的人是郑吉,他也许会先给他一巴掌——

而现在眼前这人不是别人,是聂英奇。

世界上总有这么一些人,在命运的捉弄与纵容之下可以永远天真。聂英奇有那样的身世和重负,依然十分热血,可靠而执着。只是连闻韬也不能想象,聂英奇为了复仇,还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车上,聂英奇闭目养神。

他突然说:“我真是昏了头,有那么一刻,我居然真以为,闵祜就会让我进去。”

闻韬说:“并不是没有人进入过那小楼,听说里面不过是一些珍玩。喑王能开放这间墓室,便不能让你有侥幸的机会。”

聂英奇说:“整个陵墓都被烧了,只有那一样东西留下来,我不信兄长就能让他安身立命的东西这么被烧掉,怎能不去看看。”他又问:“你这么急着找我,是出了什么事?”

闻韬道:“是郑吉,他被项禹的箭射伤了。”

聂英奇说:“项禹,射伤。”他睁开眼睛,用完全清醒的眼神深深看了闻韬一眼。

聂英奇在一天中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很清醒的人。而但凡男人成亲之前,总得不清醒一次。他被闵祜拖进赌场之前的那个白天里,自然也听说了城郊玄雀山上的故事。

似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叫郑吉的倒霉鬼被藏在玄雀山荒庙中的项禹刺了一剑,却又幸运地没有死。现在整个宿洲城依然在捉拿项禹,而实际上,这个被项禹射伤的人还安安稳稳在闻韬府上躺着。

聂英奇恰好是个最好的大夫,也恰好是唯一一个不会向喑王和燕雁来捅破郑吉伤情的大夫。

郑吉的伤势似乎很凶险。从昨日入夜开始,他一直高烧昏迷。

因此,即便那致使郑吉伤口崩裂的一鞭,是从燕雁来和喑王爪牙底下救出了他,闻韬依然会感到轻微的歉疚。这歉疚确实十分轻微,不会影响任何选择。

聂英奇花了不短的时间,才将郑吉伤口边上的腐肉脓血一点点剔除,而不至于伤到血管。期间郑吉疼醒过来,又支撑不住昏死过去,却一直虚弱得不能动弹。聂英奇又花了不短的时间,替他合了口子,包扎停当。

这时候闻府的家人却过来说,喑王请聂先生回去。于是他便一刻也留不得了,只能把摊子交给闻韬。

聂英奇临走前又说:“他这样做也是为了你,你理当对他更用心一些。”

闻韬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对项禹,闻韬早就有心放虎归山,正苦于无计可施。郑吉撞到了刀口上,居然在危机之际替他想到了这一层,做出来的事情颇有些以身饲虎的意思。便是闻韬这样见惯了好意的无情之人,也应该为此动容。而现在更有聂英奇开了口,那么无论他做什么,都有了借口。

郑吉两天后就醒了。

聂英奇留下的方子让他退了热,他的伤情在好转,身体却迅速地憔悴下去。不但脸颊凹了下去,几乎连眼眶也凹了下去。这让郑吉有点像饥饿濒死的人。

此时闻韬正亲自端了一小碗参汤炖的寿面,一口一口地喂给郑吉。

“我也想吃。”郑吉说,“就是太疼了。”

他很少这么说话。郑吉平日里就是个很安静的人,受伤之后就更安静。但是在闻韬面前,他的话总是会多一点。

闻韬道:“这是你英奇师兄的意思,我又何尝想为难你。是你本就脾胃虚弱,否则不过饿上三五天,哪里要这么麻烦。”

郑吉恹恹地道:“原本是没这么麻烦。”

闻韬不客气地说:“若是记恨那一鞭子,只能且告诉你,伤口内本就化了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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