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1/5页)

山里木材方便易取,简单的起落式水闸实在好用,就是当初做的时候花了些功夫。外头村子都是在水渠里填泥挖泥改变水流量,那般实在太麻烦。

——亏了穆炎。

比起以前遭遇的,某些大城市可怕的低效率甚至半瘫痪的排水系统,我们现在住的这里,好得多。

煮了粥,和了面,下去射靶子。

搭箭。

——穆炎不知道为什么那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开。

拉开弓。

——我现在,是石玲,也是时临。

满月。

——有些事,总要做出改变。

瞄准。

——他如此模样……

食指中指松开。

——不勉强他。

弓身一弹,起来而后落回松松持着弓的左手上。

——我来开头。

箭中的,离靶心铜板一寸开外。

——然后以身为教。

“穆炎!”我朝下坡喊。

大概喊得比平时大声了些,他很快飘进篱笆,“怎么?”

看看我没什么异常,略略松了口气。

“今天我们去集上看看罢。”握了弓身,垂下手臂,提早结束,“你收拾收拾皮子,我去包个饭盒。”

“好。”穆炎也没有问我突然要去集上是做什么。

他就是这样,指东不往西。

——除了昨晚。

“想要什么菜的?”

穆炎回身看看我,想了想,“都好。”

都好……

都好你个头。

大、猪、头!

那就……猪头肉煨嫩葫芦罢。

五十四

两扇大门打开,门内一个长方形大厅,采光良好,明亮端庄。

高高的供顶上,雕了两行图画故事,取材圣经,线条圆润,栩栩如生。

顶中间垂下一排吊灯,长长的银链吊着一盏盏重重叠叠托在灯架上的水晶盏,灯盏上竖了不同长短,起落有秩的白蜡烛。烛火点点随风跳跃,灯盏映光晶莹剔透。

左右两边,支起拱顶的两排十二根象牙白大石柱对称整齐,雕刻的花纹流畅繁复,盘旋如枝蔓,高贵大气。而后是一列列深棕色桌椅,年代久远,保养良好,整整齐齐,一尘不染。每桌两端各放一盆百合白花绿叶,吐蕊怒放之间,也有花苞挺立。

厅中间通道铺着正红地毯,一路被一盆盆白花绿叶花队簇拥着延伸,直至教坛。教坛后,两侧对称的门通向外面半圆的露台。露台白色石柱栏杆外,是新西兰明澈的绿湖,湛蓝的天空,朵朵如地上绵羊的白云。

教堂内,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女子孑然一人立在门口的地毯正中。

发簪墨色头纱,身着漆黑婚纱,手捧雪白花团,面色亦如雪,唯独唇上淡淡一点嫩红欲滴的鲜艳。

一步步走。

一个人,走过身边两排花,两排桌椅,两排柱子,两排窗。

一个人,踏过脚下两人并行宽的红地毯。

一个人,经过顶上两行画,经过顶上灯盏盏盏有对称的吊灯。

一个人,走到教坛前,伫立。

弯腰放下花团,起身绕过教坛,走到露台上。

摘下左手肘长的黑纱蕾花手套,举起手。

阳光从指缝间洒入金色。

无名指上,光泽柔和,线条流畅,无任何镶嵌的铂金戒指,这一刻,映着阳光,刺痛了人的眼。

女子伸手取下了它。

——因为本该取下它的人,已经不可能做到这小小一件事了。

女子低头看着它内侧的缩写。

——M 。H-L。S-M 。H-L。S……

皇甫芒,石玲,皇甫芒,石玲……

和戒指外面首位相衔的花纹一样,团团绕绕,分不出先和后。

女子把它戴上了左手小指,而后转身,背靠栏杆,两肘支在扶手台上,仰望天空。

蓝天白云,都模糊起来。

芒。

你在看着我吗?

你听得到我吗?

你不回来了吗?

你不要我了吗?

芒……

……

我知道自己在梦里。

但是却无法醒来。

曾经的地方,曾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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