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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报辰一脸欢喜,正欲说话,却听得附近传来了隐隐的锣鼓声,一愣后笑道:“李家今年又请了县里的戏班子来助兴。”

杨幺一听,便动了心思,道:“今日你功课也满了,我可要去看戏了。”见张报辰也是一脸雀跃之色,不禁问道:“不是年年都有么?你还这般眼馋?”

“我只听兄弟姐妹们说过,却没有看过,阿公总说精于勤,荒于戏,时时不可懈怠。”张报辰叹了口气道:“你怎的也未曾看过?”

杨幺没好气道:“以前全顾着安身立命了,那里还知道这些不着紧的东西。你叹什么气,想去就去罢。至少今日未曾误了正事。”

张报辰毕竟只有十来岁,哪里有不好玩的。又有杨幺在一边撺掇,两人便兴冲冲地向李家村而去。

循着鼓乐声走到李家祠堂后,四周燃着十来处熊熊篝火,照着众人红彤彤的笑脸,高高架起戏台上唱得正是元曲的四折戏,一个老生咿咿呀呀地唱着,台下的却是人山人海,一眼看过去,平江县十里八乡的人家竟是来了不少,总有七八千的样子。

杨幺听了一会,纳闷地问道:“莫非他唱得极好?”唱腔平常,动作迟滞,实在不过尔尔,便是乡下人和她一样不懂欣赏,也断不至于沉迷至此。

张报辰拖着杨幺一个劲地向前钻,全顾不上回话,待到挤到了台前,方回道:“不是为了看他,听我大哥说,这次李家请来的戏班里有个省城里的大角,人极美嗓子极好,最会唱《西厢记》,连武昌城里的蒙古人都常请进府上去。”

杨幺不由失笑,追问道;“你也知道《西厢记》?”

张报辰讪笑道:“我虽是没看过,但也听过张生与莺莺,这出戏和关先生的《感天地动窦娥冤》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只是但凡年节,关先生的那折戏是不上的。倒是这《西厢记》年年都唱,大哥、二哥、三姐都是看过的。”

杨幺暗忖,杨岳怕不就是因为这出《西厢记》,才被那张、杨两家的“莺莺”当成了“张生”?好笑间忍不住也对这出戏有些期待起来。

张报辰转头看了看杨幺,见她一脸兴致勃勃,不由问道:“杨岳怎会不带你来看这热闹?”不待她回答,又恍然大悟道:“他那样本事,怕是大年三十也要苦练用功,你父亲长兄也不在家,难怪不曾看过。”

杨幺一愣,努力回想这五年来大年三十的情形,却只记得自家捧着年糕点心,坐在燃着茶饼的火盆前装废物,不关已事不开口,一问连摇头都欠奉的样子,杨岳是否说过什么,完全没进过耳朵。

正回想着,突然被张报辰轻轻地摸了摸头,同情地说道:“你个子矮,坐到我肩头上来吧。”

真是好孩子!杨幺被摸了头的无名火一时发不起来,看了看身前挡得严实的人墙,又看了看比自己高了两个头,壮得像小牛犊子一样的张报辰,点点头,扶着微蹲的张报辰,爬到他肩上。张报辰犹自嘀咕着:“太轻了,你这五年咋完全没长呢?难怪阿公说你有病。”

心理疾病会严重到抑制人体的成长?杨幺前世似乎偶尔听见过这样的事例,却完全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张家的阿公能一眼看出自己心上有病,杨家人会完全不知么?朝夕相处的杨岳,精明利害的姑妈,洞悉世事的大爷爷,杨幺咂咂嘴,懒得再想这许多,五年来就是因为想得太多,才落下病根,如今是没有精力再去琢磨这些了。

第六章 流水落花

台上的老生已经退下去了,人人翘首以待大角儿的出场,杨幺坐在张报辰肩上,比众人高了一线,四周一扫,便看到了不少熟人的脸,杨家长房里的哥哥姐姐,侄儿侄女,还有伯伯叔叔都来了不少,而张家的张报阳也与两对年轻夫妇站在人群中谈笑。

那四人怕不就是张报辰的哥嫂?张家人传宗接代的积极性倒是比杨家强得多,杨幺瞅瞅正一脸兴奋的杨天康,杨家的长房长孙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倒是二房平泊叔连孙女都和杨天康一般大了。

正胡思乱想,台上丝竹幽幽呜咽了起来,台上却仍是空空落落,越发引得众人伸着脖子苦等,忽儿后台帘子里响起一段酥酥麻麻的软音,“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帘子挑起,纤长袅娜的葱绿身影以水袖掩着面目,轻轻巧巧地步入台中,一个扭腰,一个旋身,长长的水袖洒在两肩之上,微转头小小给了一侧凤眼娥眉,那般自怜自惜之意,直愣愣撞进了人的心里,活生生把人的心来回揉搓。

乡下人哪里见识这样的风流调调,个个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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