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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钟无期见他们眼中颇有贪婪之色,心道:“不来打扰公子算你们福气,真要太岁头上动土,那就别怪老夫把这三个多月的窝囊气都撒到了你们头上,替路上的行人讨个公道。”

这么一来,钟无期便留神听他们说些什么。虽然他们压低了嗓音,而且窗外的雨声也不小。但钟无期假装看着掌柜的拨着算盘结帐,运起内功侧耳倾听,仍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他们说的话。那三个镖师只是很热烈地争执公子手中的酒杯是不是能验出毒性的角玉琥珀杯,能值多少两银子,又猜测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怎么敢明目张胆的拿着这样的宝贝招摇,但并没有想要劫夺的意思。谈了一会儿,话题便转向了别处,只听到什么“十万两”“洛阳”“期限”“另一半镖银”,因为与自己无关,钟无期不愿偷听别人隐私,就收起内功。恰在这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声音来自门后桌子上的那个年轻人,想是饿极了,肚子里不停地叫唤。只见他黑黝黝一张方脸堂,小眼睛,短鼻头,阔嘴巴,相貌甚是丑陋,穿一身灰布僧衣,腰里缠着一条粗麻绳,双肩上各衬了一层布,已经破损磨透,头上却还留着长发,想来是那个寺院做粗役的火工道人。他手里拿着一双竹筷,轻轻点着桌面,又不敢敲出响声来,时不时扭头看看门外。这时回过头来,恰好和钟无期的目光相遇,便咧开嘴一笑。

伙计把钟无期他们要的菜端了上来,一盘鲜竹笋,一盘清蒸鸭脯,一盘莲子杏仁,还有两样时鲜水果。伙计回去时,经过那个丑行者身旁,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师父,再等一下,你的素面马上就好。你瞧,今儿个人实在是多。”丑行者嗫嚅道:“没、没事,不着急。”说话带着浓重的岭南口音。伙计已经走到了门口,又回过身来问那丑行者道:“小师父,下这么大的雨,还去给念慈庵送柴啊。”没容丑行者回答,便竖起一只手调侃道:“阿弥陀佛。你所做的事,佛祖悉知悉见,定能成就那个阿什么多罗几妙几菩提。”那丑行者听伙计说到佛祖,赶紧占起来合十还礼,待要纠正他说错的词语时,却见那伙计早已嘻嘻笑着跑出门了。

丑行者讪讪的重新坐下,四下里看了几眼,自释其忧的笑了笑,嘴里轻声嘟囔了几句,并没有生气。钟无期看在眼里,觉得这个小行者虽然相貌猥琐,但憨厚可亲,并不惹人讨厌。

雨现在小了许多,但仍然淅淅沥沥的,看不出有停的意思。那些心急的行人等不到雨停,披上蓑衣,戴上斗笠,纷纷上路。马棚下避雨的人所剩无几,旅店里忽然安静了许多,从门口传来趟子手划拳的声音,中间时不时夹杂着磨镜的沙沙声。丑行者的素面终于上来了,他一面呼呼的吹着气,一面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侍茗看着丑行者吃饭的那副恶相,不觉噗哧一下笑出声来。丑行者嘴里叼着面条,抬头看着侍茗。侍茗刚要跟他调侃几句,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有人喊道:“不好啦,马把人给踢了。”侍茗一惊,怕是自己的马出了事,赶紧跑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