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1/4页)

她心里出现莫名的紧张。她怕那双鞋是她的。

她下错了站,行至很远很远。天已很黑。四处无人。她走回寓所。

那晚她做了一个梦。太热了。她出了太多汗。终于中暑。虚脱。去医院挂了点滴。她怕自己会被医院的消毒水熏死。她没有喝水。没有吃饭。只有吃水果,仅限于苹果。公司同事一起来看她。一大圈围着她,想让她窒息,不间断地讲着公司里的日常工作。好像帮她恢复她的工作记忆似的。一边把他们自己带来的水果全部消灭光。非常豪迈。

门吱一声打开,他已来不及转身,或者确实丢脸。只好走进来,跟大家问好。

她接过花并说谢谢。心想等他们一走就把花扔掉。她已经多久没闻到花味了。只在生日那天,猝不及防地竟有人送花来。是百合。

他赶紧闪躲了。意料之中。私下他是个十分拘谨的男人。同事在这拍他马屁送他出门,被他赶了回来。惹得其他人笑话。

小丽是他的秘书。她八卦地在讲老板的一些私事,咯咯笑不停。

有人叹息说真是羡慕她,住院老板亲自来探望。

苏蕊跟了他最多年,老部下嘛。

对哦,也是。

夏天啊夏天,让人出汗的夏天。很难再流泪。只能流汗。

医院住完之后。她没有回去上班,请了长长的假。然后家里便出事了。

事实上她那一天就有预感。是在外婆去世的时候,她梦到那白茫茫的雪。压抑地让人无法透气。在那时候,母亲突然打来电话说外婆不行了,叫她回去看最后一眼。她十九岁,刚好要高考。那个夏天她似乎觉得自己的感情突然少了一块。她人生中对感情的部分分离成越来越小的块。不能补上。

她老早就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完全健全的人。她老早知道自己对感情的追求,终究会是场空。她老早知道她迟迟不肯结婚的原因就是想让母亲妥协。结果再也不用交代,真的,她再也不用为此担心了。什么都准备好了。什么都准备好了。

突然,终于,结束。

妹妹读完研究生即要结婚,挺着个大肚子回来。她马不停蹄地读书工作结婚,似乎证明她能过跟她完全不同的人生。

生命最终剩下的是什么,只是一阵风。有些人默默无闻地来,一些人默默无闻地去。其间却还无法与深爱的人在一起共担。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无闻的样子。

因为深爱,她深陷夜半无人的黑暗哭泣声中。以为可以掩埋,却一次次被挖出来,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假如被关在木箱里然后埋进地下,你该怎么办,就算你打破了两公分厚的木板,那么沙子很快会填满露缺,你只会越来越失去空间,失去空气,更快面对死亡。但是如果你不试图冲破的结果会是什么呢。黑暗,高温,因为只剩下二氧化碳,没有氧气了。你会越来越热,流汗,然后头晕。等待。睡着吧,睡着就好了,就死了。

她猛地端坐,从梦中惊醒。用尽肺泡的全部张力呼吸,生怕会忽视会忘记这个简单却重要的程序。证明,证明,证明自己的呼吸还在。

把脸埋进被子里,哭泣地不让母亲听见。

不能被所有人听到,不能被自己发现自己的哭泣,自己的脆弱,崩溃。

全部在。亲人。朋友。自己。陌生人。

母亲可听到,可明了,可原谅。

她已孤独一身,一无所有。失去走下去的方向。失去明白事理的能力。她谁也不是。她谁也没有。她甚至没有自己。她是什么。别人是什么。什么关系。什么目的。

少年时,她不谙世事,吵闹地指责母亲的不是,喧呼她绝对不会像她一样爱一个让她承担的男人,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牺牲掉自己所有的梦想,追求,绝不会对自己的婚姻妥协。为了印证这句话,她确实没有为任何一个男人付出这么多。男人的形式或者懦弱,胆怯。或者冲动,暴躁。她躺在自家的阳台吹着晚风。想起男人,没有任何开心。只是一场意料之中的千篇一律的婚礼,细节的繁琐,婚后的平淡安定把人置于泥土之下的木箱一点点闷热窒息而死。可这就是人生。只要她一违反规则就要挨打,被惩罚。

母亲最后的反应过激。拉住她不让她去上学,向年少的她讨个说法。非要让她把话说清楚。年幼的妹妹睁大眼睛目睹一切。无话可说。

其实她该道歉的。她应该后悔。为她所做的任何之伤害他人的事后悔或者受惩罚。

独自之后,她站在母亲的坟前。沉默。想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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