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部分 (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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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炸裂一般响起阵阵梵音,如醍醐灌顶,宝相庄严的诵唱轻易勾起了心底最深的罪孽,让人只想垂首伏拜皈依三宝。金光大盛后稍稍暗下,却并未消失,于天幕上织成漫天经文。忽而经文后又有铺天盖地的人面显现,细看却并不是什么罗汉,而是夜叉一般赤红的头颅,还保留着死前伸舌咧嘴龇牙瞪目的骇相,一颗颗一片片挤挤挨挨,将整个幻境遮得暗无天色,饶是顾少白胆量过人也被吓得不轻!

究竟是修罗还是佛陀?顾少白大骇,赶紧撤开了手,匍匐着跪了下来。无边禁制仿似知他悔意,立时收敛了威势,金光灭去,梵唱消散,穹顶上狞狰的鬼面也渐渐隐去,没多一会儿,异相已褪得干干净净,四周又恢复成了落雪漫天静谧无声的模样。

这……这是惩罚他想要破壁而去?不愧是写修真出身的,顾少白悟性挺高,很快明白过来,转念一想,这禁制也太厉害了吧!那梵唱佛偈已是不得了,竟还用漫天的颅骨来震慑,估摸千颗都不止了,困他一团没啥能耐的白雾用得着这样?还是说这些死人头都是硬闯禁制的人的下场?

想到这儿,顾少白一个激灵,再也不敢上前一步了。

既然不许他走,那就算了。他可不是怕,只是识时务而已,谁让他这么机智呢,能屈能伸,绝不逞一时之勇。

顾少白打定主意,又宽慰了自己一番,发了会儿呆,折返回头,漫无目的地在雪地里飘荡着。

周围看上去都一个样,完全分不清究竟飘到了哪里。顾少白站在茫茫雪地的某处,突然不想再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里有股莫名的气息吸引着他,仿佛魂归故里一般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和先前让他沉睡的气息十分相像,却又略略不同,似乎更急躁,更诱惑……让他血气上涌,恨不得当即破茧而出。

脚下浮起一片浑浊薄雾。顾少白闭上眼,贪婪地汲取着那股气息,雾气直入肺腑,让他通体舒畅,七窍俱开。

孤山,落雪,寒意,风声。鸟鸣,流水,喁喁人语。窸窸窣窣的细碎响动一齐钻入他耳中,好像又找回了生而为人的鲜活。

听着听着,突然觉得不对劲了。这里不是雪地么,哪里来的鸟鸣和流水?甚至还有人声?

顾少白睁开眼睛,脚下突然出现了一汪池水。池中一尾通体雪白、只背上几点墨色鳞片的素鲤欢快地游动着,将圆润的池面碎成片片残镜。粼粼水波退去后,中央倒映出两个长衫散发的男子,正端坐在石桌两侧执子对弈。 寒朔垂首,正毕恭毕敬地领命,听宁湖衣说着说着又绕了回他身上,不妨一愣。

其实这事他已经搁在心里盘算了不少时日,每每想提都觉不妥,今日请宁湖衣过来亦是心血来潮,而且一来就被他岔了开去,这会儿要不是被他点醒,险些连他自己都给忘了。

寒朔面露难色,抬头看了宁湖衣一眼,心底浮起一股退怯之意。他动了动嘴,含糊支吾了几声,始终说不出半句话来,惹得宁湖衣不耐烦,就要张口斥责。

寒朔一凛,咬牙下了决心,兀自定了定神,言辞恳切道:“求老祖恕寒朔僭越,法器生灵不易,从前您用寿元催灵便罢了,如今既已结灵,即可放下心来。您万万不该这么糊涂,事到如今还任由器灵肆意吸食您的灵力。十年了,您的修为不进反退,长此以往别说结丹,就是筑基境界也要溃散了!您这是何苦!”

宁湖衣拂袖打断寒朔,横眉怒斥:“放肆!”

既已起了头,寒朔也不怕了,管不得宁湖衣如何恼怒,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自顾自沉声道:“老祖!修为没了还能再炼,可境界崩了,是要兵解啊!左右不过一个器灵,就是错过了这个,世间还有千千万万,哪就寻不到比这个好的?再者,您吐哺灵力无可厚非,又怎能以精血哺之!灵力,精血,寿元,您还要付出多少?!依寒朔之见,这根本不是器灵,是邪灵!”

堂内一时鸦雀无声,除了寒朔一番苦劝的回音,几是静得落针可闻。

宁湖衣未发一言,甚至连先前的怒气也渐渐平息,寻不到一丝踪影了。他面无表情地立着,两眼空泛无神,仿佛周遭一切在他眼中皆是死物,也不知究竟摆了个什么神情,似能从中窥见世间万千悲喜无常,与他年轻的面貌格格不入,让人没来由地心生惧怕。

寒朔屏息,心道若能以他一死换那邪灵覆灭也算值得了,可惜他深知老祖秉性,行事作为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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