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部分 (第1/4页)

额头,赞她一声“乖”。就这一声,又可以令她再静静地坐上半晌。母亲温软的唇仿佛还停留在额上,流水一样的光阴却刷刷淌过,如梦一样。她记得刚刚进芭蕾舞团时,牧兰那样自信满满,“我要做顶红顶红的明星。”又问:“你呢?”她那时只答:“我要有一个家。”

锦衣玉食万众景仰,午夜梦回,月光如水,总是明灭如同幻境。他即使偶尔在身侧,一样是令人恍惚不真切,如今,连这不真切也灰飞烟灭,成了残梦。她终其一生的愿望,只不过想着再寻常不过的幸福。与他相识后短短的三年五载却已然像是一生一世,已经注定孤独悲凉的一生一世。

窗外的天渐淡成莲青色,渐渐变成鸽灰,慢慢泛起一线鱼肚白,夜虽然曾经那样黑,天,到底是亮了,她却永远沉沦于黑暗的深渊,渴望不到黎明。

她捱到近午时分才出了房间,一打开门,走廊外的张明殊突然退后两步,那神色又欣慰又惶然,见她看着自己,不由自主转开脸去。她渐渐明白过来,原来他昨晚到底放心不下,还是一直跟着自己,竟然在这里守了一夜。

他这样痴……又叫牧兰情何以堪?她抓着门框,无力地低下头去。他终于开了口:“我……司机在外面,我让他送你回去。”

她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云上一样。她的声音也似精疲力竭,“我自己回去。”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刚刚走到穿堂,到底叫门槛一绊,他抢上来,“小心。”

两年来的咫尺天涯(7)

头晕目眩的她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恍惚间却仿佛看到熟悉的面孔,那双眼眸是今生今世的魔障,是永世无法挣脱的禁锢。

“任素素!”

她身子一颤抬起头,只看见雷少功抢上来,“三公子!”想要抱住他的手臂,慕容清峄一甩就挣开了,她只觉身子一轻,已经让他拽了过去。他的眼神可怕极了——“啪!”一掌掴在她脸上。

张明殊怒问:“你为什么打人?”

她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只觉得他的手臂那样用力,仿佛要捏死自己了。只是说:“不关他的事。”

一夜的担心受怕,一夜的彷惶若失,一夜的胡思乱想,一夜的若狂寻觅,他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她惟一的一句,竟然是替那男人开脱!

他在乎她,这样在乎,在乎到这一夜熬得几乎发了狂,却只听到这一句。她那样脆弱轻微,像是一抹游魂,他永远无法捕获的游魂。他喘息着逼视着她,而她竟无畏地直视。她从来在他面前只是低头,这样有勇气,也不过是为了旁人。

雷少功一脸的焦灼,“三公子,放开少奶奶,她透不过气来了。”他一下子甩开她,她跌跌撞撞站立不稳,张明殊忍不住想去搀她一把,被他大力推开,“不许你碰她。”

她却几乎是同时推开他的手臂,“你别碰我。”

这一声如最最锋利的刀刃,劈入心间。她倔强而顽固地仰着脸,眼里清清楚楚是厌憎。她不爱他,到底是不爱他,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终于说了出来。他倚仗了权势,留了她这些年,终究是得不到,得不到半分她的心。

他在她面前输得一塌糊涂,再也无法力挽狂澜。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她已经是深入骨髓的疼痛,每一回的希望,不过是换了更大的失望,直至今天……终究成了绝望。他从心里生出绝望来,她这一句,生生判了他的死,以往还残存的一丝念想、一丝不甘也终究让她清清楚楚地抹杀。如溺水的人垂死,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不碰你!我这辈子再也不碰你了!”

意密弦声(1)

幺弦写意,意密弦声碎。书得凤笺无限事,犹恨春心难寄。

卧听疏雨梧桐,雨余淡月朦胧。一夜梦魂何处,那回杨叶楼中。

二十二

天气这样热,因为当值穿着戎装,从廊上走过来,雷少功就出了一身的汗,一进值班室,随手取下帽子,那天花板上的电扇虽然转着,扇出的也只是阵阵热风。刚刚倒了壶里的凉茶来喝,就听到铃响。值班的侍从“咦”了一声,说:“奇怪,先生不在,谁在书房里按铃?”雷少功道:“大约是三公子吧,我去看看。”

慕容清峄不防是他,低着头说:“把父亲昨天交代的档案都取过来我看。”雷少功问:“那可不是一会儿的工夫,今天三公子就在这边吃饭?”慕容清峄这才抬起头来,“是你?你如今比他们还要啰嗦,连厨房的事都揽上了。”

雷少功说道:“您有差不多一个月没回家了,今天是您生日,回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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