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页)

沿着甬道走到了仪门前,仪门里才是县衙核心重地。这里有门禁把守,不得轻易入内。方应物一行人十几个青壮,聚在门前很是引起了门禁卒子的jing惕,一道道怀疑目光盯着他们不放。

这仪门门房里搁着条凳,有个小厮模样的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条凳上,嘴巴一开一合磕着瓜子儿。从满地的瓜子壳看,他已经在这里坐了很旧了。

虽然没来过县衙,但方应物知道,这个看着有几分伶俐的小厮就是县衙门子,负责内外通传通报的。

他上前拱拱手道:“小官人请了,在下花溪村民,押了几个到村中敲诈勒索的歹徒来报官。”

那门子眼皮儿也不抬,麻利的吐出两片瓜子壳,随即又飞快地丢进一粒到嘴里,只是对方应物不理不睬。

方应物当然晓得,这是等着他送上门包,再根据门包轻重决定态度好坏,当门子的就是图这点好处了。但他身边一贫如洗,哪有余财送这门子?

花钱有花钱的法子,不花钱有不花钱的法子,这点小小障碍怎能难得住方应物。他回过身去,重重拍了拍谭公道,唉声叹气的说:“不想连这门都进不去,还是回村中再做计较罢!”

方应物装作无所谓样子,谭公道却急了,被捆着折腾半天到了县衙,再折腾回去计较,他这受苦受罪什么时候才到头?万一这帮刁民不耐烦,把他宰了埋到山沟里,岂不就从此不见天ri了?

从刚才进县衙大门时,谭公道就低着头,原因就是太丢人现眼了,他不想被认出来。再加上他现在蓬头垢面的,别人还真没注意到是他。

这时谭公道也顾不得了,伸着脖子对门子叫道:“徐老弟!是我!烦请你速速报大老爷去!”

那徐姓门子听到耳熟声音,抬眼细看,认出是谭公道,诧异的从条凳上蹦了起来,惊声道:“谭老哥何故如此狼狈!”

“一言难尽,快去罢!”

徐门子再不推脱,扭头向大堂奔去,此时县尊正坐在大堂理事。不多时,徐门子又回到仪门,传话道:“大老爷发话,传你们上堂!”

进了仪门,却见甬道正中建着戒石亭,里面石头上赫然刻着“戒石”两个大字。

不用看,方应物也知道石头背面肯定刻着耳熟能详的“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和前世的“为人民服务”一样,每个衙门都有的形式。

绕过戒石亭,便是县衙大堂了,一县权力的象征所在。大堂西为架阁库,东为幕厅,不过与方应物此时关系不大。

今天不是审案ri子,但必要的排场还是有的,两组皂隶手持水火棍,排成两列对面而立,从堂内排到堂外。

有衙役站在月台上大喝:“大老爷有令,花溪村一人上前!谭公道上前!”

方应物便与谭公道上了大堂门外的月台,月台上有块石板。jing于史料考据的方应物很清楚,父母官大老爷审案子时,原告被告就要跪在这块石板上听审。

对于下跪,方应物很不习惯。但他知道,自己若不跪上去,那就是狂悖无礼,藐视县尊。

他心里纠结片刻,入乡随俗,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叹口气,膝盖无可奈何的与石板做了一次亲密接触。

穿越到古代,就这点最不好,方应物仍觉面子上过不去,只管低垂着头,效仿鸵鸟自欺欺人。

陡然听到耳边有衙役大喝:“堂下那人抬起头来,不得故意欺瞒!”

方专家又记起来了,古代审案时,所有被告原告虽然要跪着,但必须抬起头,面朝主审官。因为察颜辨sè也是审案的一项重要内容,必须保证主审官时时刻刻看得清下面原告和被告的神sè变化。

方应物抬起头,大堂内部虽然光线略暗,但种种细节状况仍旧落入了他眼中。

公案后的汪知县年纪不到四十,留着三缕长须,眉目之间倒也疏朗,国字方脸,很标准的官相。看到方应物抬起头,拍案喝道:“堂下何人,报上身世姓名来!”

“小民方应物,梓桐乡上花溪村人氏,现于社学读书七年。家父乃县学禀膳生员,讳清之。”

汪知县听到方应物自我介绍,脸sè松了几分。又看此人俊秀出众,心生好感,便抬手虚扶道:“原来是书香子弟,站起来回话罢!”

县尊让人起来说话,这可算是恩典了。方应物谢过后,立刻麻利的站了起来,心中为自己的机变而感到小小得意。

这年头等级森严,一级有一级的特权,一般百姓见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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