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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雪》 第九章(3)

等蒋立言和陈秋田找到那个他们常去的小饭店时,张原会已喝了不少的酒,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冲着他们俩哭叫道:

“你们甭跟我说……穆梅这个表子养的!呜呜……你们不要说我失恋就变态了,我自己到现在才明白──我他妈老早就变态了!呜呜,妈呀!……”

2、

清醒过来的张原会回家了,他说过一段时间再来上班,在家里清静清静,这一段太伤人了。蒋立言把他送出文联大门,又偷偷地跟了老远,见他走得很平稳,没有轻生行为和暴力倾向,才踅了回来。

往回走时,远远地看见黄玉河和许宁娜走过来,那神态就好象老夫老妻上街买菜一样自然,径直地向蒋立言走过来。躲是躲不开的,蒋立言含混地说了一声,便在他们坦然的目光里垂下眼帘,不自然地走过去。蒋立言平稳地走着,心里却气得直想一溜十八滚儿。他弄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突然羞怯了起来,天啊,乾坤真的倒置了吗?在那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的眼光在许宁娜的脸上做了停留,他吃惊地发现:许宁娜已经极为陌生的丑陋了!面皮黑黄黑黄的,上面罩着一层黑气,这是一个寻常的憔悴的女人啊,哪里是身材健美、目光明亮的许宁娜?短时间内竟把一个女人从容貌到气质都改变了,黄玉河难道施了什么巫术?

在上楼时,他又遇见了穆梅,穆梅好象知道他送张原会去了,冲着他一笑,然后进了会计室。天啊!张原会为她到了这种地步,她还能这样恬然一笑,还能这般若无其事?!这些感慨迅速地在蒋立言的内心膨胀起来,但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这样复杂的人性,不是自己的抒情诗和乡土诗所能囊括、所能表达的。所以他一踏进自己的宿舍,就对依然因张原会而庄重沉思的陈秋田和阿贵说:

“我要写小说,我只能是写小说。”

“你怎么啦?也受到了强烈地刺激吧?其实,人家‘黄欲河’活得要比咱们好得多!”阿贵说。

“我闷得慌,也许我真的不能适应这个社会了,也许伦理和道德不是淡漠了、沦丧了,而是处于一个转型期;我们只能去面对,对这些自然呈现着的,我们只能用‘存在即合理’作为理论根据。我们的悲愤,也只能是‘小舅子式的悲愤’,这些可能是新伦理、新道德的先驱,不能适应的我们到最后还得别无选择地随波逐流!”

“立言,看来你的确很悲愤了。你是想写一部讽世劝俗的巨著吗?去鞭挞、去呐喊?”陈秋田静静地说。

“不是。这是一个时代,而对于这个时代,我没有任何的恶意,也不能做出违悖这个时代的事来,这不是一个激|情时代,也不是理想时代──激|情和理想已不知去向;这也不是贫困时代、###时代──人们好象被突然解压,不知该怎么自由似的。这是一个同居的时代,描写它我不知是该审美还是审丑?写它要先裸露自己的灵魂,而自己的灵魂也许就是丑陋的;这么多‘人咬狗’的事件,过程和结果是直观的,但究其根源、明其内里,却可以使人触目惊心,对于一个写作者,这既是极大的诱惑又是深不可测的陷阱!”

听蒋立言慷慨陈词,阿贵点着一支烟,幽幽地说:

“一叶而知秋,这个时代有着夏末秋初的大背景,所有的传统美德都很倦怠,这个时代,不敢妄谈童贞什么的。”

一团蓝色的烟雾喷了出来,袅袅上升。

当蒋立言为别人的爱情、艺术中的爱情苦恼不已时,陈玲正为他们俩的婚姻与爸爸争吵。

从志安回来后,陈玲忽然有些想念自己的家了,因为跟家里冷战,她又有很长时间不回家了,有时一下子竟想不起家里的电话号码了;她拨了一个电话回去,是妹妹陈聪接的。她问爸妈最近身体怎么样,陈聪说挺好的;她又问家里最近没事吧,陈聪说挺好的。这两个挺好的使她心怀内疚地想起爸妈的好处来,她在小摊上买了一兜水果,坐上公共汽车回到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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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雪》 第九章(4)

一家人都在,陈聪接过她手中的水果,探头向门外瞧:

“他没来么?只买水果来算什么意思?”

“看你说的,我整天带着他啊?再说我就不能给爸妈买水果了?”

“你这么长时间不沾家,回来一次就有了客人的感觉是不是?”爸爸的话还是那么伤人。

“小聪,最近你们厂子里怎么样?”她装着没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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